“正是有要事和叔叔相商。”

    孙氏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叔叔也知道,郎君下葬不过数日,那起子人已咄咄逼迫上门,我孤儿寡母……”

    她恨:“说得再多,不过就是觊觎郎君遗下家业罢了!一起子忘恩负义小人!!”

    “只可怜我娘儿三个,孤寡失怙,如此多艰……”

    孙氏说到悲处,既恨且泣,听得韩仲丘如坐针毯,他脸上发烧实在没法坐住,蓦站了起身。

    孙氏有分寸,她不是来诘问追究的,见火候差不多,垂泪道:“我娘仨艰难,叔叔是知道的。”

    “不瞒叔叔,我打算近日携菀儿姐弟北上郇都的,我有个姐姐,早年嫁进襄平侯府,她膝下长子,已和我儿定下婚盟,……

    “只是,郇京路途遥远,人地生疏背井离乡,虽有姐妹,那府里到底姓杨,妾心中惶惑。”

    孙氏抬头:“妾身如今只信叔叔罢了。”

    “你是菀儿二郎亲叔父,他爹没了,叔犹父。”她说着站起,郑重大礼一拜:“妾厚颜,请叔叔一并北上郇都!”

    孙氏又忙道:“要叔叔离乡背井,抛下家业,是妾身的不是,日后商号年利予叔叔三分,请叔叔莫要嫌弃。”

    要么不做,要做需坦荡,道理孙氏都懂。一不做二不休,母女商量后决定三成,让韩仲丘满意,也表示她们的诚意。

    孙氏并韩菀韩琮三人,深深一拜。

    “嫂嫂!菀儿二郎,你们……”

    韩仲丘大为震动。

    他和韩父同父同母,也就晚生二年罢了,即与祖业失之交臂,心里难免失落。

    要是韩父一直健在也就罢了,可现在……

    寡嫂孤儿,族中步步紧逼,难免会有与其便宜旁人,不如自己的想法。

    心有浮动,再加上老妻一再催促,他最后还是来了。

    人来了,心里却矛盾挣扎,兄弟俩感情还是不错的。

    谁知他这厢与族亲逼上门,那边孙氏却亲自命人请他,推心置腹并坦然给他三成厚利。

    韩仲丘愧疚,他为自己先前的心思浮动而感到羞耻,为自己在兄长尸骨未寒之际逼迫寡嫂侄儿而疚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