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致正道:“因为李勉之首先会识人,更会用人。对于追随自己的人,他又从不吝啬封赏,自然愿意追随的人就更多,无不死心塌。这才是他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回头看着李致明,道:“你怕我们会对付你,实话跟你说,你想歪了,更想多了。你是很聪明,但对我们的威胁要远远小于王师叔、胡师叔对师父的威胁吧?师父能容得下王、胡两位师叔,你为何就小瞧了你两位师兄的肚量,认为我们容不下你呢?我们这些年,事实上一直在竞争。既要在政绩上竞争,更要在人上竞争。如果不能识人、用人,仅凭自己,什么事也做不了。这个道理不仅李勉之懂,大师兄与我都懂。我们都要有人用,都要选人用。什么人会比自己兄弟更让人放心?你以为你玩的那些装傻充愣的小把戏,真就能骗过大师兄与我?你小瞧了我,也小瞧了大师兄。我们不过是都觉得你是个可用之人,由着你,惯着你,这才没有戳穿你罢了!如果你不说你知道了那晚我与大师兄的谈话,今天这些话我本不应该现在就说。你听得并不全,也听得并不对。”

    李致明这才发觉自己这些年有多蠢,低头道:“二师兄说我故意装傻充愣,我不否认。但说我小瞧了两位师兄,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认的。我从不敢小瞧大师兄,更不敢小瞧二师兄你。两位师兄都是人中龙凤,凡人不能与其争锋芒,对于这一点,我有这个自知之名。二师兄,说句心里话,我也是大司寇府亲传弟子,我也有资格争夺那把椅子。如果我不是认清了自己的能力,我为何就不能去争呢?权力的诱惑很大,在我入仕为官开始,没见过有人能抵挡得住那种诱惑。但相比权力,活下来,也许更加重要。”

    王致正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不争不抢,就能一辈子太太平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既然是亲传弟子,就永远别想置身事外,天生就有原罪在身。”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李致明躬身道:“二师兄教训的是。”随即起身,微微一笑,看着王致正,道:“正因为我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我昨晚才会去找你。”

    王致正‘嗯’了一声,问道:“你是怎么想清楚的?”

    李致明道:“当府内只剩下你我两位亲传弟子时,我就想明白了。”

    王致正还有什么不懂的?冷笑道:“既然如此,你给我一个痛快话,是帮我,还是帮大师兄?”

    李致明笑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心里话,难道二师兄还不明白吗?”

    我谁都不帮,我只帮我自己。我也并没有对你说谎,我并没有表示要支持你。至于你如何理解,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见王致正面露喜色,知道他以为自己支持的是他了。笑了笑,道:“二师兄至少要给我一个章程,今后哪些人能信,那些人能用。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跟自己人闹起来。合蚌相争,那可就不美了。”

    王致正大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怕他肩膀:“这是自然。只是此刻你还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等机会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哪些是我的人。”微微一笑,又道:“六师叔主持府内事务,扣了三个南疆司寇府官员的升迁任命状。那三个官员此次任命的都是五品以下官职,府里用印就够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六师叔一直将任命状扣在手中,迟迟不肯用印。你应该明白要去做什么了吧?”

    原来你早就知道李师叔支持我了,如此跟我推心置腹,想要获取我的支持,不过是想要我背后的李师叔罢了。

    李致明满面春风,笑着躬身道:“今日那三张任命状就会用印,最迟明日,就会发往南疆。”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王致正大喜,拍了拍李致明肩膀,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转身想要离开,又道:“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东海这次的官员调整,并没有全部追回来。四十三位官员调整,已经成事实十九人,追不回来了。不过你放心,四品以上的官员,一个也没有发出去,全部被暂时搁置了。”

    这话你刚才在王克进那里就应该说。

    看来你还是舍不得放下东海那条线。

    李致明只是点了点头道:“能有如此结果,已经是出乎意料了。至少在师父那里,已经可以交代了。”

    王致正又道:“胡师叔勤于政务,一直未成亲。最近有些人造谣生事,说他有个私生子。本来这种事情可以不必理会,只是有些人猪油蒙了心,居然弹劾到了大司徒府。虽说清者自清,但这种事情说不清,也没办法辩解。你与大司徒府的李文生交好,去趟大司徒府,私下问问他们该如何处置。如果真是捕风捉影,最好就留中不发算了。老四,你觉得呢?”

    李致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二师兄这就有些难为我了。李文生是与我交好,但他不过是大司徒府四弟子,至今不过是三等护法的闲职。弹劾封疆大吏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可不小。让他那个闲散人去插手这件事,除了被孙师叔臭骂一顿之外,反倒显得咱们大司寇府心虚了。既然本就是诬陷,我觉得反倒不如当面锣对面鼓,有一说一算了。”

    王致正道:“要这能这样,你以为我不会做吗?难就难在这里了。那个所谓的私生子,居然与胡师叔长得有几分相似,这倒让胡师叔如何辩解?长得像就是私生子,那天下还不乱了套。这个节骨眼出现这种事,还不是有人故意想要恶心胡师叔罢了。”

    李致明只能应了下来。又笑道:“胡师叔至今没有子嗣,快要五十岁的人了,就算真是他的儿子,认下也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