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出了静心斋,这才想起一整天没有见到赵飞雪了。

    师父说的那些话,决不能让她知道。

    暗暗给自己打了气,这才快步往府内深处走去。

    转过勤政殿,经过光禄司衙门,就见李致明一脸愤愤地往往走,嘴里念念有词,像在咒骂什么。急忙上前,施礼道:“李师兄,你不是去平原办差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又是怎么了?谁这么大胆子,敢惹你生气?”

    李致明见是他,并未停下脚步,没好气地说道:“少屁话!你难道惹我生气的次数就少?”

    郝军嘻嘻一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敢惹你生气了?你吩咐我的事,我可不敢有一丝一毫怠慢,哪次不是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李致明哼了一声,不理他,继续快步往外走。

    郝军虽然见他冷漠,但也知道他绝非跟自己生气,急忙一把拉住他,劝道:“李师兄你消消气,听小弟一句劝。要是想出去喝酒,咱能不能换个日子?实在忍不住,就让护卫去买也是一样。”压低声音道:“大司马府的赵师叔出事了,这你当然已经知道了。我知道你们不对付,但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吧?这个时候出去喝酒,被别有用心的人往师伯那一告,你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不会这么快你就忘记了升任二等护法的事,是怎么黄掉的吧?”

    李致明冷笑一声,道:“我没闲心喝酒。我是要去大司库府找孟长健那家伙要账。他托我在平原买了那么多东西,说好了今天过来销账。他到好,居然这个时辰了不来,害我被司正这一顿训。”怒骂一句,又道:“他给老子等着,我这顿饶不了你。”说完,又要往外走。

    郝军急忙又拉住他,劝道:“你要是去找他,我更要劝你了。”将他拉倒僻静处,低声道:“李师兄,你还不知道吧,孟长健出事了。”

    李致明吃了一惊,道:“出事了?出了什么事?我昨天晚上见他,他还好好的。”

    郝军道:“我也是刚刚在师父那得到的消息。大司库府宗正司刚发了公函过来,说孟长健已经被贬黜到了南海,当一个九品的县丞。师父还说,孟长健必须立刻动身,天黑之前,务必要离开圣州城。你看看这已经是什么时辰了?去大司库府找他,你找得到吗?”

    李致明更加吃惊了:“他可是正六品的二等护法,犯了什么事能被贬了这么多级?”

    郝军摇了摇头,道:“大司库府的公函也不可能明说,我也不知道。”

    李致明先是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但很快反应了过来,急了:“他这么一走了之了,我的钱找谁要去?不行,我还是要去大司库府走一趟。”

    郝军也不拦着,笑道:“话我都跟你说了,你要听不进去,我也不拦你,你去吧。”说完,让出了一条道,笑嘻嘻地看着他。

    李致明只好停下了脚步,懊恼道:“这次替他买的东西花十几两银子,那可是我用的府内公款买的。他这一走,我怎么平这个账?”

    郝军知道他手中并没有余钱,见他着急的模样,更是开心:“李师兄不用着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孟长健是被贬了,但是他不是已经成家了吗?反正我也已经下值了,陪你去趟他家,问他家里要不就完了?”

    李致明一听,顿时转忧为喜,连连点头道:“对,对,去他家里要去。”

    孟长健的家是一幢临街而建的二层小楼。楼下只有两间,一间客厅,一间厨房,中间用屏风隔开。穿过客厅,就是一个小院。院内一棵枣树,一口水井。水井旁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他年初刚刚成亲,娶得是一位外地客商的女儿。客商并不长待圣州,一年难得来一次。因此家中平日里只有他夫人以及一个贴身丫鬟。

    二人进了小院,见孟夫人与丫环二人正相对而坐,低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