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济心中一喜,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道:“既然两位大人均已死去多时,那也就是说他们死去之后的这段时间,凶手一直将他们的尸首隐藏的很好。不仅如此,两位大人不仅不是在厨房遇害,也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遗体也并不是在厨房之中被隐藏的。但将两具遗体从藏身地运到厨房,他是怎么做到不被发现的呢?虽然我还不明白他用了什么手法,但此刻驿站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相信他自己也没有绝对把握一定不会被发现。但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那样做呢?为什么非要选择那里?如果真想要引起大人注意,只要让遗体被发现,不是也一样能做得到?”

    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因此,是不是可以推测,他之所以会这样做,一来,只怕这个凶手的藏身处就是第一凶杀现场。两位大人遇害,并无特殊情况,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凑巧发现了那个凶手。如果我们找到了案发现场,凶手也就无处可藏了;第二,这个凶手的修为,也许并没有我原来推断的那样,高到可以一举杀害两位大人的地步。或许,他的真实修为,也许就与两位大人不相上下吧,不然他何以一直如此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但他为什么要发出那声惨叫,就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赵怀英不由得一怔,显然没想到辛济竟然得到了这样的结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眼他,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

    你不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我说的全是实话,绝没有一丝隐瞒。

    虽说如此,辛济心里不由得又一次犯起嘀咕,猜不透他到底是何想法。

    但不管怎么说,凶手还在这里,这才是最棘手的。

    赵怀英没有兴趣破案是个大问题,一旦他走了,我也难活命。

    不行,不管你是不是有兴趣,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要在你走之前,将凶手逼出来。

    打定了注意,辛济继续说道:“大人,这第四个人,会不会是刚遇害的这两位大人认识的人?不然,什么人如此厉害,能够悄无声息的杀害两位圣州弟子?况且从案发到此时此刻,整座驿站都被团团围住,里面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怎么还能有人如此轻易的杀人而不被察觉?难不成是鬼魂杀人?反正我是不信。再说,我对驿站的一草一木均甚是熟悉,要说驿站外面那些山洞,别说藏两个人,就是藏二十个人也很难有人发现。但驿站内就这么大点地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地方能藏得住两具尸体。因此,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们一直在寻找的这个凶手,其实可能就隐藏在我们身边?甚至就是经常出现在我们眼前的人?”

    辛济提出得正是问题的关键。

    被围的如此严密的驿站,什么人能在这么多双眼睛下行凶呢?

    这次事态虽然紧急,但随赵怀英前来的人并不少。除了随赵怀雄前来的那些圣域弟子、随自己前来的几十名护卫外,贺雨婷、孔德祐又带来上百人。这座小小的驿站周围,已经有将近两百双眼睛在盯着。

    这种天气,屋外不能点火把,确实很难发现一个轻功高明的夜行人。

    但凶手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避开两百双眼睛。

    绝没有这种可能。

    凶手一旦身份暴露,定然插翅难逃。能犯下如此案情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点呢?即使凶手的修为没有原本预想的那般高强,但想来也绝不会很弱。况且能将遇害弟子的遗体偷运至厨房,逃出驿站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吧?竟然如此,凶手为什么不在赵怀英来之前就逃走呢?

    他到底在等什么?

    就在辛济以为赵怀英开始感兴趣时,赵怀英突然说道:“我曾经有个仆人,骑着驴子在川源的深山之中迷了路。那里堪比川西,在深山中迷路,九死一生。仆人惊惧异常,但不想坐以待毙,认准一个方向,听天由命。山中大雾,走了半日时光,发现又回到了起点。仆人大哭,已经是饥寒交迫,他知道,要是再找不对方向,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算是个倔脾气,又找了一个方向,想要碰碰运气。这次他运气算是不错,见到一具尸骨。那人应该是从悬崖上掉落下来摔死的,累累白骨暴露荒野。仆人悲由心生,知道再找不到出路,下一具尸骨就是他了。他那时已经对活着出去不抱什么希望,只想将来有人能将他尸骨入土为安。将心比心,他将那句尸骨掩埋,坟前叩头祈祷,希望能保佑他平安走出这深山。起身上驴,心中已经不抱生还希望。也不看路,任由驴子往前走。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就这么找到了一条路,走出了那团迷雾。你说说看,是因为他掩埋之人感恩,或者是因为鬼神念他善举,为他了条明路呢,还是纯粹只是因为他运气好,碰巧找到了那条路?”

    辛济一直在仔细听着,脑子一直在飞快旋转,猜测赵怀英突然长篇大论讲这些的缘由。听到赵怀英问话,略加思索,道:“我宁愿相信是鬼神念他善举,而不愿相信只是运气。”

    赵怀英缓步进入房中,边走边道:“你说的是宁愿相信?而不是相信?”

    辛济点了点头,道:“相信鬼神,可以劝人为善。如果相信运气,于教化无益。”

    赵怀英缓缓回头,看着他,问道:“这就是说,是不是真有鬼神,其实你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