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叫楚辽,表字博远的中郎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辱命!”

    “嗯。”孙平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我就在帐中静候佳音了,博远此战若能攻破海陵,当记首功,我定上报使君,请他大加封赏!”

    “谢将军!”楚辽大喜,连声道谢。

    孙平便叫那楚辽自去点齐兵马,早做准备,随后就散了帐。众将出了中军帐,纷纷向楚辽贺喜,言他今夜定能攻入海陵立下首功,只有那王将军站在一旁神色凝重,待诸将贺喜罢之后,这才上前,对那楚辽说道:“楚将军,我有一言相告,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楚辽回头一看是王将军,神色顿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问了句,“瑾元兄有何话说?但讲无妨。”

    王瑜王瑾元便即嘱咐道:“俗语云:小心驶得万年船。无论那沈靖是否有所防备,将军今夜袭城之时都要多加小心。某有一言,奉与将军:若敌军瓮城轻易被破,将军万万不可冒进,当以火箭试探敌情,如无异样,方可入城,望将军切记,切记!”

    楚辽闻言不悦道:“王将军如此怯战,如何统兵?某今夜将建奇功,诸将皆贺,唯王将军三番五次来泼冷水,莫非心怀妒忌,故意咒我不成?哼!”

    说罢,楚辽一甩袖子,不再理会王瑜,径直翻身上马,准备去校场点兵。

    “楚将军!”王瑜本是一片好意,还想再劝,可楚辽哪里还肯理他,扬鞭打马绝尘而去。

    王瑜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办法,该说的他都说了,楚辽今晚会不会中埋伏,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良言难劝该死鬼。”这时,王瑜身后悠悠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王将军,那楚博远既然执意送死,你又何必自寻苦恼?”

    王瑜回头一看,见那说话之人乃是徐州別驾郭泰,郭怀安,于是连忙见礼道:“怀安先生。”

    郭泰乃当世鸿儒,治有诸多经典,因此悼帝在位时,将他征辟入朝,拜为太子少师,让他教导当时还是太子的哀帝。悼帝驾崩哀帝继位后,身为帝师的郭泰本当受到重用,结果却被外戚夺了权。郭泰自然不甘心,于是上书直言劝谏,想让哀帝下旨阻止外戚干政,结果就得罪了朝中的外戚势力,最终被贬到了信阳,削职为民。

    郭家本就信阳士族,再加上郭泰多年在朝为官,人脉极广,在整个徐州也颇有声望,因此齐魁平定信阳之后,就把郭泰招入了自己帐中,表奏他为別驾从事,想要借他的声望和人脉在徐州站稳脚跟。

    郭泰此人为人桀骜自大,好倚老卖老,常常以帝师自诩,连齐魁都不放在眼里,仗着自己的年纪和资历在齐魁面前指点江山,齐魁在他面前还得执晚辈礼,否则他就给齐魁甩脸子。

    刚开始他对齐魁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也就算了,后来齐魁渐渐在徐州站稳了脚跟,把郭泰的人脉大部分都变成了自己的人脉,郭泰还是这副德性,齐魁就有点受不了他了,对他也没那么毕恭毕敬了,并且明显露出了想要把他边缘化的意思。

    郭泰也不回礼,背着手对王瑜点了点头,看着正在远处校场上点兵的楚辽说道:“那沈伯安乃袁牧麾下一员智将,常读《墨子》,尤擅守城,常能料敌先机设下埋伏,将攻城敌军引入陷阱之中扑杀。当年平定赤面之乱时,那沈伯安领三千兵马,奉命镇守小沛,七千赤面贼围城相攻,整整两月不能破城而入,反让沈伯安连连用计,陷杀了三千余人马!齐使君这才得以平定信阳,而后收复徐州。今日沈伯安领一千五百人马镇守海陵,那孙平莽夫,岂能破他?”

    “先生如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王瑜眉头一皱,不服气道,“那沈伯安固然厉害,王某却也不怕!”

    “嗯?哈哈哈哈……”郭泰斜眼看了看王瑜,半晌,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仰天大笑起来。

    “你……怀安先生,何故发笑!”王瑜顿时面露不悦,狠狠盯着郭泰说道,“莫非轻视王某?”

    “非也,非也!哈哈哈……”郭泰摇摇头,却不做解释,仍旧哈哈大笑,背着手转身离去。

    “先生且慢,今日须说个明白!”王瑜急了,男子汉大丈夫,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先生大笑,莫非是觉得王某不自量力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