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花被关了几天,西厂的人抬她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发烧,幸好韦瑛认得她是昭德宫的人,没有下死手,只打了她十来棍。虽说只有十来棍,但西厂糙老爷们下手没轻重,姑娘家身子薄,哪经得住打。

    医女上药的时候唐春偷摸看了一眼,腰臀那一片皮肤肿起来,透亮得吓人,里头全是青紫淤血。唐春试了试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疼得满头是汗,立刻皱起眉头。这年头,发烧要命啊。

    等医女上完药,唐春趴在床沿问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壁花还清醒着,抓着枕头哼了半天,说:“眼睛烧得疼,脑袋也疼。”

    她说话的时候鼻腔呼哧呼哧冒热气。

    唐春从宫女手里取过脸帕,说:“医女给你煎药去了,估计得等一会儿,我先给你擦擦。”

    她把脸帕叠起来,搭在壁花额前,一边说:“汪直这回气大发了,把你打成这样。你可得抗过来,烧久了小心把脑子烧坏了。”

    壁花嘴唇发白,她扯了一下嘴角,“幸好韦百户认出我来,只是碍于汪大人动怒没敢开口,还好他怕把我真打死了,没下重手,不然我可回不来了。”

    唐春道:“也怪我让你去西厂,实在是太冒险了。我知道汪直的臭脾气,真惹着他准没好果子吃。”

    壁花摇了摇头,“是我坚持要去,能亲眼看着他死,不亏。”

    她笑了笑,“我知道杨业死在那儿,伺候的两个宫女肯定要受牵连,说不定真会死在西厂。我顶替了一个宫女,还替她挨了板子,这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扯到伤口,立刻嘶了一声,唐春忙按住她,“你可别乱动。”

    壁花问:“现在杨业死了,之后该怎么办?汪大人会被问罪吗?”

    唐春又绞了张帕子放在壁花脑门上,听她这么问,迟疑道:“我说不准。杨业进京本是想凭着杨太师的关系给自己找条生路,若不是撞西厂手里定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杨泰杨业父子这条破船本来缝缝补补还能救一救,谁知道他被汪直抓了,杨业为了自保又咬出这么多人来,不管是真是假,有眼力见儿的自然要弃船。”

    “不但要弃船,还要把这船彻底拆了,以免掀出风浪惹得一身骚,那可就不妙了,谁愿意因为一点银子就跟他们父子俩同生共死?”

    壁花点了点头,“可是让他们弃船自保的人是汪大人,杨业死在西厂,杨泰也没保住,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亏本买卖。难道他们不借此机会拿西厂开刀?”

    唐春惊讶,“你倒是想的周全。”

    她叹道:“确实,汪直这回大大得罪了他们。他还太年轻,仗着皇上恩宠做什么都意气用事,不懂点到即止的道理。这个案子始于杨业父子,也该终于他们,一旦牵扯过多就会闹得人心惶惶,上下不安。”

    壁花笑出声,“你跟汪直差不多大,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正说着,一个宫女端药走了进来,“小春,药熬好了,得趁热喝。”

    唐春点点头,“我不好久待,你先照顾她,我还得去娘娘那儿看着。”

    唐春进万贵妃寝宫的时候,听见莲儿正在里面说:“这套头面有凤凰挑心一件、金钿一件、金累丝满池娇分心一件、双凤宝石穿花掩鬓一对、金顶簪一件、龙头簪和凤头簪各一对、金螽斯簪和金镶珠宝松鼠簪各一对,还有一对葫芦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