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禁卫营出来后,我一刻也不敢停歇地赶回承乾宫,约摸三刻钟的功夫,便瞅见了那高高的檐角。

    为了不惊动他人,我是偷偷从后门溜出来的,后门荒僻,只有一个小丫鬟看守,白日里倒是精神,晚间极易瞌睡,我便趁着机会钻了个空子。

    从承乾宫到禁卫营一来一回,距离不算近,我双腿略微酸痛,但依然快步前行着,可当靠近后门时,却突然顿住了。

    那儿亮着一盏灯笼,远远看去,站着一个纤细的人影。

    我紧抿着唇,虽然光线极为微弱,但我看清了,那个人是青栀。

    我吸了口寒气,踩踏着雪地缓缓走过去。

    青栀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个收拾好的包袱,待我站定后,才平声道:“姑娘,从今日起,你便是御膳房的人了,去找孙姑姑吧。”

    她说完便将包袱递过来:“姑娘,这是你的衣物细软,好生拿着。”

    我怔愣了片刻,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被调去了御膳房么?”

    青栀温和地点点头:“是的。”

    我敛了敛眸,接过包袱背上,没再问其他缘由,其实即便不问,大抵也能猜出一二,若是为今夜的事儿而被调去御膳房倒也不错。

    若说比起外头,承乾宫的确堪称一片净土,几乎没什么勾心斗角党派之争,大家各司其职,兢兢业业,根本无人敢在季桓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但尽管如此,要我自己选,我更愿远离承乾宫,虽然艰辛了些,却不用再成日面对那个人了。

    我原本也是不想留在他身边的。

    爱时恨不能日夜纠缠,不爱时又不愿多看一眼,本质上,我亦并非良善之人。

    “青栀,多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郑重向她道了个谢,随即转身自行离去。

    “姑娘,”青栀忽而轻喊一声,停顿半晌后才叹息着道出一句:“保重。”

    金銮殿

    今日早朝,群臣静默,偌大的殿堂竟是鸦雀无声。

    只着一袭深黑玄衣的帝王高坐于龙椅,俊眉清冷,面无表情,那沉利如刀的星眸往下轻轻一扫,本就战兢的大臣们更是低垂下头,一时间噤若寒蝉。

    几乎所有臣子都察觉到了,陛下此刻心情……很差。

    虽然这位陛下素来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从未有哪一日似今天这般冰寒入骨,掺杂着丝丝腥迹,仿佛下一刻便要拔剑出鞘,血刃朝堂。

    前不久将将升至户部的恩科进士卢翰不由打了个寒颤,偷望了眼身旁的好友徐吟舟,但见他面色如常,全然不受影响,暗自佩服不已,能顶住这份压迫,不愧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