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般?馨儿心中苦笑,如果注定是在这个世界生存,她倒希望一出生便是这里的人,思想、礼节、环境,早早习惯这里的一切,这样,便不会有思想的落差,即便认命,也不会如此的心难平。

    两人陷入沉默,只听得山风呼呼,吹得树叶沙沙乱响,远传传来一声乌鸦叫,有些凄凉,不觉间明月又向西斜了许多,夜已深。

    也许是受不住夜的凉,王伯忍不住咳了一阵,馨儿起身,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帮他缓解,关心道:“王伯,您没事吧。”

    王伯微抬手,示意馨儿不用拍了,笑道:“没事,人老了,身子也有些不中用了。”

    馨儿望了望天色道:“天不早了,这里冷,咱们还是回去吧。”

    王伯摆摆手道:“不忙!”示意馨儿坐下,馨儿迟疑了下,再次坐下,王伯盯着她看了一会,问道:“孩子,我若同意你去泉县,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馨儿与王伯对视,有些不相信听到的话,王伯声音和蔼:“怕吗?”

    “怕!”馨儿沉默了一会道:“疾患无情,不论富贵贫穷,人人见了都要躲,只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更何况我还是个大夫。”

    王伯很满意听到的,微微点头:“好,我便破一次例,让你同陆老头一起去泉县。”

    馨儿惊讶:“您……怎么会?”老人家对宁王府忠心不二,那么执着的一个人,祥县坐诊那会,有自己的儿子看护他还不放心,生怕她年轻识短,心性不坚,不敌诱惑,失心于外人,有辱宁王府,是以,能够亲随绝不让人代劳,所以,去泉县,即便她心中想去,也没打算真的能去。

    “不会!即便上午陆老头说出你的身世,我也没打算让你离开卧云庄,就在刚才,我改变了主意。”孩子拿这里当家,把他当亲人,他又何尝不是?

    “为什么?”

    “老朽相信你,即便你不是真正的欧阳馨儿,也不会让宁王府蒙羞。”

    “我……”馨儿起身跪地,做出承诺:“老人家放心,赵倩一定会做好欧阳馨儿,守住本分,绝不做有辱宁王府的事情,只是……若府中来人,您怎么办?”这么多年,王府虽没有派人来山庄查看她的情况,但凡事都有个“万一”,若府中突然派人来,她又不在,岂不是要连累庄上众人?

    王伯伸手拉馨儿的胳膊,让她起身,笑道:“话既然说到此,有些事我也就不瞒你了,王爷与丞相做亲,皆是皇上一力撮合,并非真心愿意,更何况丞相弄虚作假,私换了新娘,王爷羞愤难当,皇上又不同意宁王府悔婚,是以,王爷怒意难平,为了让丞相难堪,便把王妃赶到庄上,起初,老汉只是觉着王妃是闺阁弱女,又不得王爷欢心,既然王爷不想见人,把人赶到庄上,那就放在庄上养着吧,过段时间,王爷气消了,也就把人接走了。”

    “一开始,老汉并未想着与王妃怎样,只是后来观王妃性情淑达,行事端方,容貌也是世间少有,配与王爷,也不失为佳偶,是以,便有意撮合,每次回府都会向王爷说些王妃的事情,怎奈王爷无心,并严令,以后不许在他面前提起王妃之事……自那以后,我才明白,王爷没有让王妃回府的打算。”王爷心有所属,不看重王妃,把人丢到庄上令其自然终老,实有些残忍,说起来,她也是无辜之人,柔弱女子,既不能违抗父命,又不能对抗王府,只能认命……想起卧云庄听松院中的娴静女子,王伯心有感慨,不禁起了怜悯之心,是以,每每女子有事求他,他便尽力做到,毕竟,她仍旧是宁王妃。

    没想到期间还有这样的缘故,王伯还好心做过她的月老,现在似是明白了,为何有段时间,王伯看她时眼中常有怜悯……宁王严令不许在他面前提起王妃之事,意思再明白不过,欧阳馨儿的一切事宜与他无关,卧云庄只要把人看住了,不惹乱子就好,人活着给口吃的,人死了,应该也是草草的埋了就是,她相信宁王绝不会掉一滴眼泪!这样的安排是欧阳馨儿的不幸,是赵倩的幸,好在,此时赵倩是欧阳馨儿。

    馨儿微笑:“我来卧云庄,就没想着再回宁王府。”

    “就是因为姑娘有这样的性情,老汉才常有不忍之心。”

    “王伯,被人遗弃,是欧阳馨儿的不幸,却是赵倩的大幸,若不到这卧云庄,赵倩便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也不会有这样一个温暖的家,有这么多亲人,这几年,若非您老人家爱护,只怕是……”馨儿说的动情,眼泪滚落“其实,在我心里,您就像是我的父亲。”说着跪下:“请老人家受赵倩一拜。”

    王伯道:“王开山一生为奴,不敢受王妃大礼,若是姑娘,老汉便托大一次,想收为义女,不知姑娘可愿意?”

    馨儿抬头,见老人家一脸的慈祥,满眼笑意的看着她,一时间欣喜非常,拜道:“义父在上,赵倩给您老磕头了。”说过,连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