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娘和寄奴一起退了出去,见他仍是微露羞涩之状,这才悄悄地对他说道“你道那唐云真是因为这原因,才不将女儿嫁给你吗?”

    寄奴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听她说起,这才“哦”了一声,只见她双眼亮闪闪的,一副很是八卦的样子,无比地动人心魂,惹人怜爱,那双似是会说话的灵动眼眸,竟如流转的月光一般熠熠生辉,无时无刻不牵动着自己的心弦。

    他情难自已,想要靠近她却又有些束手束脚,被那双充满着期待的眸子牢牢地注视着,他只觉得心中无比地幸福,只盼这一刻能永恒才好,然他忍不住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问道“那是为了什么原因?”

    萩娘得意地说道“方才他都说了,徐家和他唐家门当户对,而你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罢了,即便是有几分小聪明,有几分蛮力,又有何德何能娶他唐家的贵女,人家是嫌弃你出身低呢。”

    她本是故意逗他,想要看他生气的模样,谁想他竟是毫无气恼之状,反倒是往前踏了一步,握住了她的小手,露出了凄苦的神色地说道“萩姐姐,你呢,你可曾嫌弃我?”

    萩娘没料到他真是牵动了伤心之处,那黯然的神色,就如初见时那小男孩眼中的倔强一般,令她不由自主地心生怜爱,小时候那楚楚可怜的他,会稽城中满脸惊喜的他,南康遇险时心如刀绞的他,荔浦小村中拼死保护自己的他,今日在两军之前镇定自若的他,种种画面似是交织在了一起,她这才发现,自己虽是总是自称将寄奴当成是自己的弟弟一般,但她心里,却早已不能没有了他。

    如今他又是眼圈泛红,神色悲凉的可怜之状,这样的寄奴,真是令人无法抗拒。

    她心头一热,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如同小时候一般,安慰他道“我自是不嫌弃你的,笨蛋。”

    然小时候那个矮矮小小的寄奴,如今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了,就在她心动神摇,满心怜爱地抱住他肩膀的时候,他已是狡黠地一笑,反手拥她入怀,紧紧地抱住了她。

    这已不是孩子对姐姐的那种拥抱,寄奴的下巴上已有了短短的胡子渣,刺着她的面颊颇有些痒痒的,他的肩膀甚是宽阔,他的胸口紧紧地贴着她的,两个人似是能听见对方的心跳一般,连呼吸都失去了平稳的频率。

    萩娘感受着他的温暖,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嘤咛了一声,那声音如低语,如呢喃,娇嫩无比又带着些喘息之音,令人难以忍耐。

    若是此时萩娘开口说话,不管她说了什么,寄奴都会不好意思地放开她,然而她并没有拒绝他的拥抱,而这如靡靡之音一般的娇喘倒像是一种邀请,他抚着她的纤腰,试探着移动着自己的下巴慢慢往下滑……

    萩娘羞涩地侧开了脸,然而这动作倒像是埋头扑入他怀中一般,寄奴轻抚着她的肩膀,温柔地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她的,这样肌肤相亲的感觉十分令人愉悦,她只觉得心中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仰起了头……

    寄奴心中也是如失了旋律的鼓种一般,毫无节奏地砰砰乱跳,他心中充满了渴望,这长久以来的愿望,如今就在他面前,他毫无经验地安抚着她的脸颊,两人如同一对抵角嬉戏的小鹿一般互相摸索着。

    理智告诉他,应该放开她,然而……

    怎能放得下她……那双迷离的眸子如失去了神智一般,失神地微张着,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如沾有泪滴一般,闪烁着晶莹的水光,寄奴还是第一次看到萩娘这样的表情,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

    然而,萩娘此时的思绪却已然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这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为何……?

    是夜,果然没安稳多久,便听得远处隐隐传来喊打喊杀声,萩娘早早便被惊醒,起身走到门外,却见刘穆之也已然被惊动了,若有所思地望着城墙上晃动的火光。

    “先生,您可是忧心城防?奴倒是觉得您不用过于担忧,早些时候瑄郎便已然吩咐了士兵们准备了大量的火油,又是有备而来,应是无虞。”萩娘微微一欠身,礼貌地对他说道。

    刘穆之眼中倒映着点点星光,点点火光,倒似十分出神的样子,半晌才答道“如此甚好,然在下担忧的却并非是桓修之军,而是……”

    “您所忧的,是不是南康郡动向不明的卞范之?”萩娘心中也曾思及此事,正好便问了出来。

    刘穆之微微颔首,幽幽地说道“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女郎,你可曾发现,近几日我军中罗倮族士卒多有不安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