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要我做的事情很是困难,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又是一番灾祸,然而我还是拼尽了全力,动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总算是为他办成了,然而,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让我回家等消息,就这二日就有结果了。”

    “我本是欢天喜地地为兄长布置好了院落,又买了许多新衣料,为兄长和嫂子,以及他们的两个孩子做了好些新衣,谁知道,谁知道……”

    萩娘已然猜到了结局,然而她却不想再说话去刺激这真性情的城主,只是紧紧地抿着嘴而已。

    桓玄说的是“我能帮你救出你兄长”,却并没有说“你兄长出狱的时候还能活着”啊,要走出监狱还不简单吗?一个是别人放你出来,一个就是你死在里面了,别人自然也要把你的尸首送出来啊……

    这徐城主实在是太老实了,难怪被桓玄骗还懵然不知。

    果然,那徐城主几乎是声泪俱下地说起了当年那桩惨事,他的兄长没过几天就在狱中自缢身亡。

    古语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故而自杀是大为不孝的罪行。

    在晋廷以孝治天下的时候,一个当朝官吏竟然作出这样相悖于常伦的行为来,当时的皇帝司马曜听闻了此事立刻便大怒,故而就连他兄长的家人,都没有因此而被释放,正妻庞氏及年幼的女儿被剥夺了贵族的身份,罚作了仆役,而他兄长唯一的嫡子,也被发配到了军中服苦役。

    最终徐城主迎来的,只有孤孤单单的一张草席裹着的兄长的尸身。

    他来不及去找那个少年问个究竟,便匆匆赶到了军中,费了无数的银两,终于买通了上下关节,令人虚报了一个徐氏嫡子已死的消息上去,带着兄长的骨血回到了建康。

    然而如今建康也不是安乐的住所了,因其兄长自戕一事,即便有来往的人家也和他们断绝了关系,竟是众叛亲离,在京中根本呆不下去了。

    至于嫂子庞氏,以及那可怜的幼女,却是因过了好几个月,他竟是再也找不到半点线索,根本就找不到这两人了。

    而当初给他许诺的那少年,他也是在举家迁居到了荆州之后,才偶然地发现,那人竟然就是桓氏的现任家主,南郡公桓玄。

    可怜的徐城主,家当还没安置好,便又赶紧匆匆地迁居到了宁州,在这荒凉无比的毋敛忍气吞声地默默经营着,这才有了如今的毋敛城。

    听完他的故事,众人皆是气愤不已。

    刘怀敬当即拍案而起,怒道“实在是欺人太甚!”

    徐城主抹了抹眼泪,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这么一描述,他倒是慢慢地想了起来,当时那桓玄所言的种种,其实本来就大为可疑,倒是自己,因为心急于救出大哥,这才忽略了其中种种。

    他深深地看了徐沐一眼,却是大为自责,惭愧不已。

    说不定那桓玄就是探知了皇帝可能有要释放自己兄长的意思,所以才故意设局令自己的兄长自尽,又来自己这里卖个好,讨个便宜,简直是什么都不错过,实在是太精于算计了。

    当时他不过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而已,时隔多年,如今应是更加老奸巨猾了,当年自己正是年富力强都无法与他相敌,如今垂垂老矣的自己,真能顺利给兄长复仇吗?

    寄奴也是义愤填膺,不顾萩娘的阻拦,匆匆说道“徐城主,您不用着急,如今我们已然大致掌握了桓玄的罪证,只要再加上最关键的一环,便能在陛下面前揭发他的罪行,令他身败名裂。”

    徐沐和徐城主立刻问道“是什么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