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今晚第三次走上了舞台,由于实在太过密集了,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调整心情,然后就从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手中接过了今晚的第三座小金人当然,这一次他是以制片人身份代表整个剧组成员获得的。

    雨果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朗,然后把小金人递给了他,示意让朗上前发表感言。可是克林特却走了过来,把另外一座小金人递给了朗,这让雨果愣了愣,随即这才反应过来,在多人同时获奖的部门里比如说共同执笔的编剧或者是共同监制的最佳影片,奥斯卡是根据上台领奖人数来定制奖杯的。

    看到雨果那生疏而尴尬的动作,全场的掌声猛然被截断,所有人哄堂大笑起来,雨果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让开了位置,把第一个发言的机会让给了朗。

    朗本来还想拒绝一下的,可是看到雨果那窘迫的模样,不由轻笑了起来,然后走了上前,“说实话,我在看到剧本之前,就希望能够把约翰-纳什的故事搬上大屏幕了,对于这个故事我有许多不同的想法,以至于在看到剧本之前,我是有些犹豫的,我知道雨果十分出色,但还是担心我们的理念十分有分歧当然,最重要的我还是担心我是否能够得到这份工作。”

    朗的诚恳却意外制造了笑点,让大家都发出了笑声,膝盖中箭的雨果站在后面也是哑然失笑。

    “不过,阅读完剧本之后,我就知道,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剧本,我渴望着和雨果合作。”朗坚定地说到,“正如雨果刚才所说,这不是一个爱情故事,这是一个选择信念、选择坚持的故事,在现实生活里,事情永远没有电影里说的那么简单即使我们已经把问题说得很困难了,但就是因为生活是如此困难,所以更加需要我们扶持着前进。如果能够让观众看完这部电影之后,稍微产生一些反思,那么这就是我们的成功了。”

    “‘美丽心灵’的拍摄过程十分困难,雨果为了这部电影几乎倾尽了所有,虽然刚才他在获得最佳男主角奖时根本不愿意提起,但作为旁观者,我却亲身经历了那个过程,在我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好莱坞毒瘤,也不是……”朗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现场的笑声打断了,他不得不停了停,“也不是一名巨星,而是一名演员。我想,这也是我们整个剧组能够团结起来,一起完成这部作品的最重要原因。”

    朗的话音才落,现场就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可以感受得出来,这一次的掌声都是献给雨果的,独一无二的雨果。

    好莱坞始终有一个传闻,“只有真正和雨果合作过,才知道什么叫做巨星风范”,不是说雨果的气场有多么强大,而是说即使站在好莱坞的金字塔顶端,雨果依旧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可以说,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为雨果赢得好莱坞诸多从业者的尊敬和支持了。

    也许,这就是雨果能够在奥斯卡上屡创奇迹的重要原因。

    “最后,我想要感谢一下剧组的成员们,查理兹-塞隆、希斯-莱杰、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朗说了一大串工作人员的名字,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轻笑了两声,“其他的我就留给雨果说了,最后,谢丽尔,我爱你。”

    朗往后退了一步,把空间让给了雨果,雨果几个大步就走到了话筒前,“上帝,也许我的职业生涯在今晚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开场词就让所有人都欢笑了起来,“但我会交叉手指祈祷这个想法不会成真。”

    “这个奖项不是属于我或者朗的,而是属于整个剧组,所以,此时我本来应该专注于感谢剧组,然后发表一番十分感人的言论,让大家都哭着离开这里……”雨果的话又一次被现场躁动的笑容打断了,雨果自己也不由勾勒起了一抹笑容,“但,此时此刻,我却想说一点私密的话,也是我始终都没有能够说出来……”

    雨果自己稍微停顿了一下,情绪似乎有些涌动,这让现场的躁动都平复了下来,雨果深呼吸了一下,这一步对于他来说不容易,但他还是决定迈出这一步,“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我不得不说说一生之中对我影响最深的人,我的父亲,亚当-兰开斯特先生。”

    泰勒家所有的躁动都安静了下来,每一个人都齐刷刷地朝着亚当投去了视线,亚当力作泰然地安坐在原地,可是他这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剩余的精力去理会其他人了,因为他必须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否则他的肌肉会像是中风一般彻底失去控制。

    其实雨果在以前的得奖感言里经常提到亚当,但都仅仅只是一句话而已,从来都没有如此正式地提起过。显然,今晚有些与众不同。

    “爸爸,我知道你肯定在电视机前用那双湛蓝的眼睛看着我,虽然你从来都不愿意说出口,但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爱我,我一直都知道。”雨果从来不愿意在媒体面前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这着实太过困难了,可是今晚,雨果却希望自己能够说出来,这是他自己的愿望,“在我实现梦想的道路上,你永远都是那个支持着我的人,无怨无悔,你要相信,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我深深地坚信着这一点。”

    亚当倔强地紧紧咬着牙关,即使眼眶已经开始泛红了,也始终不愿意眨眼,彷佛稍微一眨眼就会被那汹涌的情绪所淹没。看着电视机屏幕上的雨果,他始终呵护在羽翼之下的儿子,长大了,成长为一棵苍天大树,开始守护着自己,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你是一个伟大的父亲,我从来都不会质疑这一点,而我却不是一个乖巧的孩子,所以希望你不要太过记仇。”雨果说完,自己就轻笑了起来,可是那轻轻一笑,就让眼眶开始泛红,闪闪的泪光居然就满溢了出来,这让雨果不得不深呼吸了一下,“爸爸,我希望你能够听到我内心的声音,我……”雨果的话语似乎变得无比艰难,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但他还是坚持地说了出来,“我……呃,我爱你。”

    亚当所有的防线被彻底击溃,二十五年了,整整二十五年了,自从莉娜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雨果说过任何一句“我爱你”,即使是最近几年两个人的关系有所好转,但雨果依旧不愿意说出这句话。其实亚当在内心深处比谁都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莉娜的离开狠狠地伤害了雨果,几乎让他丧失了信任的能力,一直到今天。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如此沉重,让亚当完全丢盔弃甲,泣不成声,他就像是一个傻瓜一般,把脸颊埋在了双手里,失声痛哭起来。

    老杰克坐在旁边,破天荒地没有嘲笑亚当,不由也是老泪纵横,看着那哭得像孩子一般的老友,他知道,这二十多年来,亚当真的背负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