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顾长平听不太懂,但他知道时间紧急,并未问东问西。平南王府的男人,都是按照军队的纪律培养出来的,执行力极高,顾长平也不例外。尽管他对消毒一无所知,但仍然严格按照叶雨潇的要求,很快清扫屋子,并喷洒了叶雨潇自制的中药消毒水。

    叶雨潇把火把绑到一起,做了个简易的无影灯;又在屋子里临时挂起了一面帘子,让顾长平在帘子外就地烧水,待会儿做些递手术器械的辅助活儿。

    她兑好麻药,端给顾清颜,道:“来,把这个喝下去,睡上一觉,我就给你把胸口缝补好了。”

    顾清颜一边咳嗽一边笑:“表姐,以前我们学绣花儿,你是最差劲的,没想到现在却出息了,连人都会缝了。”

    都有心情开玩笑了,说明已经有了活下去的信心了。叶雨潇甚感欣慰,喂她把麻药喝了下去。

    麻药效力强劲,没一会儿,顾清颜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叶雨潇按着她的脉搏,确定麻药已经完全起效,起身开始做手术。

    在她生活的年代,开胸已经算不得什么很困难的手术了。她主刀过的开胸手术,更是大大小小不下百台。但这里是古代的偏远山寨,没有无影灯,没有心肺监测仪,没有氧气面罩,一切都得凭经验,一切都得凭感觉,困难和压力成倍增长。

    叶雨潇打开胸腔,用手一点一点地摸索着,终于找出了漏气的支气管,开始艰难地缝合。

    顾清颜伤得很重,不但支气管漏气,血管也有破损。她的肺部有撕裂,部分地方甚至已经破碎了。叶雨潇无奈之下,只能为她切除了破碎的肺组织,并做了胸腔封闭式引流。

    这类手术,她早已经娴熟于心,哪怕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做起来也是顺顺当当,中间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顾长平担心顾清颜,趁着给叶雨潇递纱布,探头朝帘子里看了一眼,瞬间吓白了脸:“潇,潇潇,你不怕吗?”

    到底是谁怕?叶雨潇转头进行手术的收尾工作,道:“等我缝好了外层的皮肤你再看吧。”

    他竟还不如一个女孩儿胆子大!顾长平有点不好意思,道:“你知道的,我虽然自幼习武,但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没见过这些。”

    平南王府的将军太多了,所以十个孙辈都没入伍,以免功高震主,引起皇上猜疑。

    哎,不对,他说得好像叶雨潇就上过战场似的。她为什么会不怕?

    还没等顾长平想明白,叶雨潇就接了话:“想要练胆子,不一定非得去打仗,当个郎中也是不错的选择。”

    打仗?郎中?练胆子?顾长平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举着一把刚消毒好的手术钳,若有所思。

    天边开始泛白时,叶雨潇终于缝完了最后一针。

    此时的她,腰已经疼到直不起来,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但她还是坚持着帮顾清颜擦干净了身子,盖好了被子,方才拉开帘子,对顾长平道:“好了,一切顺利,等麻药的劲儿过了,她就能醒了。”

    “她胸前的窟窿补上了?”顾长平几步走到了床前。

    “该补的都补了。”该切的也切了。但叶雨潇的心情一点儿也不轻松,“我刚才给她做的手术并不危险,危险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她有可能会高烧,会感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