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忱厌恶一个人的时候是十分明显的,惹了他烦扰的同门,他会当作与此人不相识擦肩而过,又或起了争执难缠之人,便会掷与冷眼与不加收敛的鄙弃。

    而当他不在乎时,便会发展成所有事物都与他无关,他会与你交谈,与你碰面,却再不会将你放在心上,连名字也无需再记,只作陌路萍水,再无交集。

    这分明是沈栖游一开始便希望的事,可许是这些天一直与谢归忱处于一个交往中的临界关系,当真如此了,他又不知觉地发慌起来。

    他实在不会处理自己的情感,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他看向谢归忱,见到那双没有一丝波澜的目光。

    沈栖游觉得庆幸,又觉得难过。

    吴浩的剑法比他要差得多,唯独修为境界压了一层,沈栖游侧身躲过下一剑劈砍,手心一别,剑向右方截敌腕,两剑相撞,铮铮作响。

    他的对手不懂保留体力,灵气,这是在最浅显初学者身上易犯的莽,强熬过第一二波攻势,吴浩的灵力便明显有所下降,应对起来也不算这么吃力。

    可要赢,须得找到破绽。

    发现逐渐丧失体力的吴浩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可他只想快些结束对决,虽说点到即止,可只要不过分,对同门身上造成些许伤害,也能算作常理之中。

    他自认自己学习时间比沈栖游长,便想着用才学习不久的沧浪剑式一发制敌。剑起如波涛,万浪卷涌来,随着剑尖穿破洪流,汹涌的剑意便随着剑尖以不可抵挡之势向沈栖游袭去。

    然这一招,沈栖游应对得再简单不过。

    这是谢归忱三日就领会完全的一套初级剑法,拉着他试炼三天,最后觉得花里胡哨,实战实在无用,索性弃之。

    他撇见谢归忱,见他口中似在念出几字:第三式。

    是了,归元剑录第三式,恰能完美应对沧浪剑招。

    许是谢归忱向来给他安心之感,沈栖游脑子难得发浑,一时间只记得自己绝不能使出如今未学过的剑法。极少的反应时间内,自然而然便抬剑起势,绕腕旋剑,横绞,剑尖由下而上撩击,轻而易举化去吴浩猛烈剑意。

    趁吴浩惊异之际,沈栖游抓住一瞬机会,剑意回收,以掌蓄力,流云回风。用最平稳的气劲束住吴浩四肢,再借力而推,逼退数十丈,吴浩反应不及,掉出比试范围,这一场,便算他赢下了。

    沈栖游握剑喘息,他赢得十分困难,只靠巧劲与对手经验太低。

    他没觉察有何不对,直到望向四周,看到众弟子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向自己。

    吴浩爬起身,忿忿道:“我输了。”

    他亦是没反应过来,直到一位弟子突然出声问道:“季攸,你方才使的是什么招式?”

    沈栖游才想答,脑袋轰隆一声,心脏快得要跳出胸膛。

    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