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忱与挽风给人压迫感太强,沈栖游牙根打颤,脑中有一瞬间空白,随后飞速转动,尽力拼凑出一个勉强可信理由:

    “是……是我一位修炼的亲戚,见我小时身体虚弱,特意教给我的……他还说,这是他从前与乾相宗之人交好,才将此御剑防身之术传与他的……”

    谢归忱声线依旧冷冽,“他什么时候学会的?”

    颈上横贯长剑依旧,沈栖游抿紧下唇,断断续续答道:“我那位亲戚已元婴期……据他所言,应当是三百年前,他被一乾相宗弟子救下之时学到的……”

    他从前确有过下山救济,那些山下孩童总缠着他要学剑。沈栖游不擅拒绝,便也认真教过几道防身剑术,这件事,谢归忱是知道的,

    他不知是否真的糊弄过去,只觉被谢归忱盯得头皮发麻,僵持许久,散发黑煞之气的挽风从他颈前移开,铿锵一声入了剑鞘。

    好险。

    沈栖游惊魂未定,仍心有余悸。

    谢归忱收了剑,却并未放过他,又逼问道:“你那亲戚如今在何处?”

    沈栖游抑住因惊惧而急促的喘息,答道:“他……从来喜好游历,我与他亦是多年未见,若下次再见他,一定知会宗主。”

    谢归忱又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些什么,返归路过趴伏在地的刘桥,声线漠然,道:“这个,不必留下了。”

    他这话本是对主持裁决之人所言,刘桥却瞪大双眼,费力撑起身体,三两步膝行至谢归忱脚边,头颅重重往地上砸去——

    “宗主,宗主,我不是故意的,”他不停往下磕头,着急哭道,“我只是太想赢了,才一时鬼迷心窍。”

    “我从小就十分仰慕您,喜爱剑术一道,也一直想进乾相宗……”

    “我知道错了,求求您再给我个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他哭得凄惨,似是真因为自己方才行为懊悔,他是土系单灵根,一位长老也觉惋惜,不舍这位好苗子,思来想去,决定替他说话:

    “宗主,他们不过孩子间打闹,他也认识到了错误,更是一心向我宗,便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又如何?”

    刘桥见尚有回转余地,赶忙附和,涕泗横流请求谢归忱宽恕:“是是是,我真的认识到了错误,我不该伤害同门,也不该为了一时意气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宗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长老顺势道:“我看这刘桥也是诚心悔过,这样吧,你与他道个歉,这事就算过——”

    一声清脆碎裂突兀响起,长老身形一紧,起身往后退去两步,桌面散落着数块琉璃酒盏碎片,盏中美酒顺桌沿缓缓滴落。

    长老再不敢出言半个字。

    有眼色之人皆看得出来——谢归忱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