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倏然抬眼盯着他,左手紧握,裹着的纱布不堪重负地渗出了血。暖褐色眼珠里燃烧了火焰,喉咙里的空气燃烬,呼吸逐渐急促,周围的空气仿佛黏成一团,如何大口吸气,也喘不过来。

    颜城温和的警告犹在耳边——

    “阿姝,不要和医生乱说。”

    明显不能再逼她,宋郁眼里划过的是作为男人的失落和医生的挫败,不甘心却只能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手上的伤是自己包扎的?”

    颜姝猛然喘了好几口气,梦游似的看了眼自己的左手,下午少年帮自己包扎的场景好像是一场梦,到现在仍旧不敢置信。过了许久,她才轻哂:“隔壁多管闲事的。”

    “隔壁?”宋郁眯了下眼眸。

    刚刚看见她的手,他不意外她会把自己弄伤,却意外她如此老实地将伤口包扎好。

    也就是说,有其他人闯入了她的领地。她是一只非常有领地意识的狐狸,自己当初废了许久才能走近一点,就再也无法前行。如今有人悄无声息地走近了她,他却毫无察觉——

    这可不是一个友好的信号。

    空气里又一次静默了下来,吃饱喝足后的凯撒张开大嘴“啊呜”一声打了个哈欠。

    颜姝突然说:“你不用愧疚,我现在很好很开心,并不觉得我是在堕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略顿,她笑了起来:“或许我就适合这种声色靡靡呢?至少我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

    她笑起来眉目弯弯,天生带深情,总给人一种“她因我而笑”的错觉,上翘的眼尾仿若勾魂夺魄的锁钩。

    宋郁望着她欲言又止,所有想说的话到了嘴边都只化作了简单的一句:“阿姝,我一直在你身后。”

    离开颜姝家的时候,他下意识往隔壁回望了眼,角落的房间亮灯暖黄色的灯光,将房前阴影都照亮了几分。

    夜晚的秋风穿堂而过,客厅里的大吊灯几不可见地摇晃两下,桌上的几颗孤零零的水饺已经凉透。

    阴影里仿佛有视线落在自己脸上,颜姝倏然扭头,盯着那张黑白遗照,黑白色彩显得那双眼睛诡异的黑,像两个通往地狱的幽幽黑洞。

    她肩膀几不可见地微微颤抖,缓慢而艰涩地开口:“妈妈——”

    “……对不起。”

    三天中秋节在万家灯火里飞逝而过,在孤寂痛苦里度日如年。

    假期放到星期一,刚好星期二有颜姝导师的选修课,她上周答应过要去上。

    她将车停好,先去办公室找陈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