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躲在暗中的阴人听到了我的话,村口“呜拉拉”怪叫的阴风一下子平复了下去,只余下远处的黄河在奔腾咆哮。

    这里依旧是一片死地。

    我叹息一声,扶起棺盖,重新盖在棺材上,冲着鹞子哥他们招了招手:“都小心些,分头四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这里只有些破破烂烂的土坯房,村子真的很小,如果有什么情况发生的话,我们都能第一时间赶到,对于安全问题我毫不担心,不过小稚我还是把她带在了身边,这孩子虽说入了门道,已经是胎息层次的小道童了,但对自己的力量还是很陌生,完全没有应付突发情况的能力。

    小稚一向不是个自大的孩子,这是好习惯,在这行当里,自大的人坟头草现在都特别高特别茂盛,一声不吭的屁颠屁颠跟在我后面,径自去了离村口最近的一个破落土坯房。

    门是虚掩着的,屋子里黑黢黢的,有一股子难闻的老油味,堂屋里空空荡荡,真的是穷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张老旧的桌椅家具,角落里放着几口大瓮而已。

    无论是桌椅,还是桌椅上面的几口破碗,全都整整齐齐,没有丝毫遭遇袭击的痕迹。

    “啊!!”

    小稚忽然尖叫了一声,不知何时转悠到了角落的一口大瓮前,掀起稻棒扎成的盖子朝里面看了一眼,飞快丢下盖子连忙退到了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大叫道:“惊蛰哥哥,里面有个人,翻着眼睛在瞪着我!”

    天官刃早已被我唤醒,我把小稚拉到身后,提刀阔步上前,用刀尖儿将盖子挑开,一个黑青色的脑袋就在瓮口,脑袋微微仰着,嘴巴张开,眼睛子圆瞪,满脸的惊恐!!

    原来是个死人!

    我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这是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头,死去应该有几天的时间了,大片的尸斑浮现在皮肤上,整个人呈半蹲的姿势蹲在瓮里。

    “这个人是活活吓死的!!”

    我顺着老头子眼珠子对着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是破破烂烂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形,心里立即有数了:“应该有什么东西大张旗鼓的进了村子,他吓得躲在了瓮里,掀开稻棒扎的盖子偷偷往外看,然后把自己给活活吓死了。”

    我见老头儿一只手攥着,尝试着摊开他的手看看手心里是什么,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对方攥的很紧,可见他死时精神到底有多么紧张,没办法,只能拿捏着他手腕轻轻一抖,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立马从他手掌心里掉落到了地方,那是个指头肚大小的结晶体,我捡起后看了看,忍不住叹息道:“这是生盐,看来他们平日里就是吃这个东西。”

    朝着瓮底照了照,下面还有一层这样的生盐。

    这里的穷困确实超乎了我的想象,几块钱一包的精盐都吃不起,这生盐质地特别杂,就是山上的山盐,直接采撷下来的,这东西根本就不能吃,吃多了犯恶心,明明他们就靠着运城盐湖,去盐湖里倒腾的盐都比这强,至少比这种山盐干净的多,就是味道不怎么样,古时候把盐湖那边产的盐叫做苦盐,味道就可以想象了,但古人一直都是直接吃,也没见吃坏,级别怎么说也比这种生盐要高一点。

    老人当时着急忙慌的跳进盐瓮里,其实算是走了狗屎运,本来是能活得,躲藏在这里,哪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闯进来,也不敢来盐瓮里折腾他的,因为盐这种东西是可以驱邪的,尤其是这种山上直接采出来的生盐,效果极其霸道,毛子那头把这东西当做礼物送给新生儿,就是保佑新生儿不被邪祟侵犯,维吾尔族人也认为这种东西是圣物,撇开这些传说,这种生盐加热了用来热敷,有助于缓解女性的痛经,其实就是这玩意可以驱散阴寒,对付不干净的东西自然也有些效果。

    机缘巧合下本来能活,最后把自己活活吓死了,尸体反倒被生盐给腌渍了起来,难怪一点腐烂的味道都没有。

    小稚方才的惊呼声惊动了外面的鹞子哥他们,以为我们这边发生了什么,纷纷赶了过来,见到这瓮里的尸体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透过这里,村子里的情况我们也可以窥见一二,只怕是真的没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