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什么?”

    这个一辈子在做学问的人明显被方才那一幕镇住了,原本就因为瘦削而显得极大的眼睛无神的张开,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嘴角,低声道:“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方才在忙着照料她,张歆雅这时也缓过来,扭头问我:“你来说说。”

    “说不好。”

    此刻我很直白,既然白霖自己都看见那黑气了,大可不必去编个童话,如实说道:“这天地间的恶气有很多种,有的是我们能说得上来了,有的是我们说不上来的,一句话,天地之大,造化神奇,谁也不知道在某些特殊的环境下会诞生什么样的恶气。

    至于侵蚀她的……这恰恰是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像是极端的风水伤了身,若是风水,不会那么难缠,祛灾符驱逐出去,又跟跗骨之蛆一样钻回去,这等行径简直跟恶鬼阴魂不散有的一拼,倒是让我觉得八成与此有些干系,可真要说她就是被恶鬼缠了,也不像。

    至于煞气什么的,那就更不可能了,那等情形你也不必问我了,看一眼就知道了。”

    张歆雅觉得这种事儿上我比较在行,毕竟涉及到了特殊且极端的环境下诞生的恶气,礼官可不是最擅长这方面的么?面带忧色的询问我能否直接除掉。

    “可以,方法你也看见了,先从体内驱逐出去,再护住她,不让那些恶气钻回去,慢慢散掉,如此循环往复,总有拔干净的时候。”

    我说道:“我来这么一出,就是想确定她命宫的黑青色到底是背运还是受了侵害,现在答案有了,那她这阵子接连掉秤也就明白了,如无意外,正是这些恶气消磨了她的精气神,她来的却是有些晚了,身子损伤的太厉害,方才只是小试牛刀就差点过去了,再来几下,这条命绝对断送了。要我看,这事儿怕是不能这么蛮横的化解,得弄清楚这恶气究竟是怎么沾染上的,从根儿上找问题,弄清楚了再想办法,用巧劲儿化解掉这个事情。”

    白霖是个学识和涵养并存的人,倒是很沉得住气,换了旁人看见自己身上出了那么诡异的事儿,这时候早六神无主了,更不会安安静静在这儿听我们说这些,眼看我和张歆雅嘀咕的差不多了,她忽然苍白无力的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是干这个的……”

    道观就是道观,和看事的大师没有必然的联系。

    虽然身在道观,但张歆雅却一直不肯提及自己到底是做什么的,估摸着在凌颖这些人眼中,我们这些人就是厌倦了世俗,跟着我师父在这儿玩返璞归真那一套的。

    白霖这话一出,摆明我们当中出了叛徒,早早把我们的老底交代了个底掉。

    这个内贼是谁,根本不用多说,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老白。

    至于这孙子那点龌龊的心思,那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每一个带着妹子看恐怖片,还专门挑电影院犄角旮旯里坐的男人,都图谋不轨,原因不必多说。

    老白这孙子打的主意八成是一模一样的,可惜人家白霖压根儿没信!!

    即便是此刻,她的脸上依旧存疑,好几次欲言又止,大概想询问这些事情真实与否,又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怪诞,包括我在她脊梁上画下祛灾符时的种种感受,这些她自己最清楚,所以终究是没问出口,只是闭上眼睛,大概在消化这些东西。

    大抵每一个做学问的人都有一颗很大的心脏,性命攸关的节骨眼儿上担忧的总跟正常人不大一样,白霖方才的一点慌乱到如今消散的无影无踪,反而对我们这个行当充满了好奇。

    我深知跟这样的人深入探讨这个问题绝对没有好处,她会问的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于是特干脆的说道:“我们没想骗你的钱,就算我们几个獐头鼠目的你信不过,但张歆雅你总是信得过的,你现在的情况确实很危险。”

    白霖“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内向再加点病态美的人忽然展颜一笑总有种惊心动魄的力量:“我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