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里后,再三犹豫,我终于还是取出了柳娇留给我的那颗辟水珠。

    此物算不上是个好东西,杂质太多,惑人心神,可我此时却顾不上许多了。

    刘去疾这个人作为西汉皇室成员,或许在治理封地和政治上毫无建树,史家的所留下的文字里也仅是一个无名小卒,但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却大名鼎鼎,从付慧城对此人的推崇劲儿上就可见一斑,我能想象得到,以他的身份忽然对盗掘古墓产生兴趣会造成多大轰动,有的是人去投奔,其中不乏走投无路、寻求庇护的狠角色。

    这样一大批人参与设计出来的墓葬,里面的凶险很难预估。

    一座明末义军首领的墓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赵半仙,就让我吃尽苦头,何况是西汉的一位诸侯王?

    专业的事儿必须得专业的人来做,才能干的漂亮。

    当这个人不仅专业,而且还很有身份,很有钱,权利大的吓人的时候,作为同行无论如何重视都不为过。

    焚香,净手……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

    口中轻诵着经文,心境渐渐归于空灵,再无诸般恩怨情仇的杂念时,我将辟水珠擎在手中,徐徐闭上双眼。

    ……

    之前言笑晏晏的真武祠最近这阵子气氛明显变得紧张了起来。

    每天清晨,后山的丛林里总能看见无双的身影,如一位年迈的禅师对着朝阳闭目不言,吐纳须臾,身上的钢板拆的遍地都是,其后忽然而动,六合相连,身如游龙,一静一动之间,让人不禁喟叹,原来暴力竟然也是一种美学。

    这就是一头人形怪兽,所过之处,不甚粗壮的树木纷纷崩折,肆虐的遍地疮痍。

    鹞子哥和张歆雅每天都在庭院里不断的互相喂招,其实主要是鹞子哥在不断锤炼张歆雅的筋骨,免得她的身子骨儿承受不住绾娘儿的力量,早早的崩溃,毕竟打铁还是自身硬。

    就连老白这个懒人都难得的勤快了起来,不再像个青皮无赖一样背着双手四处游荡,每天在山下的丛林里游走,夜半三更总能看见他在外面跟蛊王窃窃私语,也不知在嘀咕什么,房间里瓶瓶罐罐,里面养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鹞子哥大骂他要成个老毒怪,连呼日子没发过了,一连好几天都赖在我这里不肯走。

    他不明白老白在做什么,觉着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让人发毛,我倒是大概猜到了一些。

    我师父说,养蛊人如果不通原理,迟早没有好下场,老白养那些东西,这法子是我师父传授的,实际上就是要弄清楚什么是蛊,而后锤炼他身上的那只蛊王,进而学会去控制蛊王为自己所用,而不似从前一般,虽说借了蛊王的力量,却是被蛊王控制了他。

    一股子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笼罩了整个真武祠。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我们不得不赴的“鸿门宴”,哪怕凶机重重,也在所不惜,不为陶望卿,至少也为了小稚。

    半个残魂轮回,以至于生来便能窥视他人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