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室的北墙上挂着一块钟表,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陈默雷抬头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杨文韬和孔尚武他们还是一个都没回来。时间拖得越久,往往意味着事情越不顺利,他的那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周磊很可能已经提前做了准备,不会让法庭查到任何有关他和父亲周景禄转移资产的证据。作为一个法律专业毕业的学生,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小时后,杨文韬首先赶了回来。他去4S店调查的结果是,宝马车是周磊去买的,也是周磊刷的卡。临近中午,孔尚武也赶了回来,他把几份调查笔录交给陈默雷,说,六个亲戚都承认把钱借给了周磊,数额共计八十五万,跟那辆宝马车的价值大致相当。

    “文韬,给周磊做份笔录,看看他和他那些亲戚所说的借钱数额是不是一致。”陈默雷觉得心里烦躁,跟杨文韬交代完后,便去楼道去透透气。

    窗外可以看见蔚蓝无垠的天空,天空上还飘着几朵白云,有的像山峦,有的像野马,有的说不上像什么,面对如此景致,陈默雷心里却一点也不痛快:外面的蓝天、白云是如此纯净,只有一个色彩,可是人心呢?人心却为什么总是相反的呢……

    “陈庭。笔录做完了,借款数额完全一致,而且,细节也对得上。”杨文韬走过来,打断了陈默雷的思绪。

    “我知道了。”陈默雷平静地说:“我猜也是这种结果。”

    杨文韬叹了口气,说:“看来,周磊是把借款的事做的滴水不漏呀。我是没办法了,陈庭,你有什么办法吗?”

    陈默雷深呼了一口气,说:“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再次走进执行室,陈默雷拉了把椅子,坐在周磊跟前,话里有话地说:“你真不愧是学法律的,各项工作都做得挺充分呀!”

    周磊瞥了陈默雷一眼:“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陈默雷哼了一声,说:“大家都是科班出身,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装糊涂了吧。”见周磊不说话,他继续说:“周磊,你以为自己很高明是吗?你以为你做的滴水不漏是吗?”

    周磊有些不耐烦地看了陈默雷一眼:“我劝你还是别问了,问了也是白问。我已经说过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默雷伸手拿过放在桌子上的笔录,单手擎在周磊面前:“我猜你肯定是跟你这六个亲戚事先都串通好了,所以,你们笔录里的借款数额才完全对得上。没错!看起来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结果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案子也有可能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周磊轻笑一声:“你别想套我的话,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上当?恐怕是你要上你自己的当了!”陈默雷把笔录放回桌子上,说:“的确,你和六个亲戚的笔录都能够相互印证。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其实也是给自己挖了个坑,一个很大而且随时可能让自己陷进去的坑!”

    周磊一愣,莫名地看着陈默雷:“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默雷反问周磊:“难道你就不担心,有一天,你的这些亲戚会向你讨债吗?”

    周磊的脸上迅速恢复了平静:“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讨债,是行使自己的权利,而且等我有钱的时候,肯定也会还他们。到那个时候,我也可以替我爸爸支付程大河的赔偿款,毕竟他一个打工的也不容易嘛。”

    看着周磊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陈默雷心里更觉得厌恶,哼了一声:“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周磊一脸无辜地说:“我真没骗你!我爸现在是真没钱!你说做买卖哪儿有稳赚不赔的?这事要说起来,也是程大河命不好,正好赶上了我爸缺钱的时候,也许是今年刚好就是轮到他走背字吧。”

    “行了!咱么都别兜圈子了!”陈默雷突然站了起来,说:“干脆,我们摊牌吧。”

    周磊一愣:“摊牌?摊什么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