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失信彩铃开通后,仅仅一周时间,就有3起案件全额执结,4起案件达成执行和解。虽然主动履行义务的被执行人还不到一半,但这个战果已经是出人意料的乐观了。

    不过,执行工作的总体情况却并不这么乐观。现实的情况是,执行干警们忙的累死累活,东州法院的执行工作成绩却总是排在中游位置,其中,最好的一次排名也只是上升了两名,而下一周又跌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这是一个不得不正视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陈默雷着急,秦怀远也着急。但着急没用,关键是要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天是周一上午9点钟左右,在院长办公室,两个人又谈起这个问题,陈默雷说着说着又发起了牢骚,又是抱怨人手不够,又是抱怨被执行人太狡猾,又是抱怨司法环境不好。

    秦怀远何尝不知道这些,但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他说:“我知道执行局这段时间很累,大家整日早出晚归的,很久没正经过个周末了。工作干到这个份儿上,我不能说你们不尽心不尽力,可中院看的最终还是具体的执行数据和成绩,我总不能和你一起去中院诉苦,去求着人家改名次吧。好了,你在我这儿发发牢骚也就算了,出了这个门可别再发了,免得影响大家的工作积极性。如果一个执行局长都发牢骚,那执行局的整体工作还怎么干?”

    陈默雷不以为然地说:“我不这么认为。我发牢骚,说明我跟执行干警们有共同经历和共同语言,说明我理解他们。而且至少发完牢骚,心里会痛快些。”

    秦怀远差点让陈默雷气歪了鼻子:“你这张嘴呀,什么时候都有理!”

    话刚落音,窗外的大门方向突然响起一阵鞭炮声,两人都愣了一下,走到窗户前往下俯看,只见门外停着一辆轻型货车,一个中年男子正站在车上,用一根竹竿挑着一串大红鞭炮,噼里啪啦,震耳欲聋。车下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正捂着耳朵,想必鞭炮是她点燃的。

    “这什么情况?”秦怀远转过头来,问陈默雷。

    陈默雷一耸肩:“不知道,我现在还是个吃瓜群众。”

    这时,陈默雷的手机响了,是梁忠信打来的。打完电话后,陈默雷笑着说:“忠信说,是执行二庭贺清书的小姨,她为了感谢咱们帮他讨回了部分执行款,特意来感谢咱们的。这么大的场面,你要不要一块下去看看?”

    秦怀远一摆手,说:“这是执行局的功劳,我就不去抢你们的风头了。”

    陈默雷走出办公楼时,鞭炮已经放完了,那一男一女正跟阻拦他们的门卫交涉,看样子是想进来。他刚要下台阶,贺清书从后面跑了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陈局,对不起!门口那两个人是我小姨和小姨夫,我跟他俩说了别来这套,可他俩到底没听进去,还是来送花了。”

    “先别急着检讨,咱们先过去看看再说。”陈默雷领着贺清书走下台阶,朝大门走去。

    王爱香见一个中年男子走在贺清书前面,猜测此人肯定是个领导,满脸堆笑着上前说:“你是清书的领导吧,真得谢谢你们呀。昨天,苗建春把说好的5万块钱给我了,这都多亏了你们呀,我今天就是来感谢你们的。我一个种花的农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就有什么送什么吧。”她指着车兜,说:“你看,这一车的红掌、白掌多鲜亮,这可都是我从花棚里现挑的,放在办公室里,肯定好看。”

    王爱香的丈夫苗来顺像个跟班似的,跟在王爱香身后,什么都不说,只知道笑。

    陈默雷走过去,朝车兜里看了看,说:“你别说,这些花还真挺好看的。唉,你这花得多少钱一盆呀?”

    王爱香一听就猜到了陈默雷的心思,笑着说:“值不了多少钱。清书说了,你们有规定,不让收礼,我就寻思着给你们送点花来,放在办公室里装点一下。你放心,我送这些花,是来向你们单位表示感谢的,不是送给你们个人的,不算行贿。你看,我们来都来了,你就跟门卫说一声,让我们把花拉进去吧。”

    陈默雷笑而不答:王爱香是什么性子,他早就听办案人员说过,凭她的性子,这一车花她既然拉来了,想必就没打算拉回去。可问题是,她毕竟是当事人,即使她说的天花乱坠,即使她再诚心诚意,这一车花也不能就这么收下,要收下的话,就得给钱。

    陈默雷估摸了一下,这些花大概有100盆。他把贺清书叫到跟前,小声问:“这些花值多少钱?你心里有数吗?”

    贺清书轻轻摇了摇头,用同样分贝的声音回答说:“我家不种花,我不知道。”

    这时,梁忠信也过来了。陈默雷转而问他,他也说不知道。

    看来,只能对外求助了。于是,陈默雷给一个种花的亲戚打电话,这一问才知道,这100盆花仅批发价就要3000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