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男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套起了近乎:“陈局长,您干嘛这么认真呢。要论起来,我也算是法院的家属,所以呢,咱们也不算外人。我今天这么冒昧地找您,真的只是有点小事想麻烦您一下,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

    “家属?”听到这两个字,陈默雷不免心里好奇:“你到底是谁呀?是谁的家属?”

    “其实,您已经去过我老家了。”墨镜男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后,这才摘下眼镜,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我是你们执行局杨乐的亲戚——宫延亮。”

    陈默雷虽然没见过宫延亮本人,但那次行动中他在宫家湾村见过宫延亮的结婚照,即便照片已经有些年头了,但仍然可以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墨镜男正是那张照片中的宫延亮本人。

    陈默雷心道:以前怎么找也找不到你,没想到这回你自己竟然送上门来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能不领这个情呀。于是,他一边继续跟宫延亮说话,好拖住宫延亮,一边时不时地掏出手机,若无其事地鼓捣两下子。而实际上,他是在给梁忠信发微信,让梁忠信立即带人赶过来,先把宫延亮控制住再说。

    不出所料,宫延亮果然是为失信黑名单的事来的。

    陈默雷故作为难地说:“要把你的名字从失信黑名单上撤下来,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事可不太好办呀。”

    宫延亮一听有戏,忙说:“这个我知道,听说需要走审批程序。不过您放心,我是不会让您白费心的。”

    陈默雷本以为能用话把宫延亮拖住,但他太小瞧宫延亮了。

    见陈默雷时不时地掏出手机,宫延亮便猜测这里面很可能有问题。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嗅到危险气息的宫延亮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表,说:“陈局长,我这事有劳您多费心,我还有点急事,就先走一步了。这是一点小意思,事后另有重谢。”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购物卡,拍在车前盖上,然后掉头就跑。

    “你等一下!”陈默雷拿起购物卡,便去追了上去。结果刚追到前面的第一个路口,宫延亮就不见踪影了,气得陈默雷直跺脚。

    十几分钟后,梁忠信带着两名法警赶了过来。5个人在路口附近找了个遍,直到天快黑了,也没找到宫延亮,只好放弃。

    第二天一上班,陈默雷刚把那张购物卡交到监察室,还没等回到办公室,郑旭东的电话就打来了。让他没想到的事,郑旭东打这个电话竟也是为了宫延亮的事。

    郑旭东没说几句,就被陈默雷打断了:“我可提醒你,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最好别跟着掺和,免得影响咱俩的交情。我实话跟你交个底,除非宫延亮把执行款交上,否则这事没得商量。”

    “话是这么说,可有些情况你不知道。”郑旭东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宫万福是我的老领导、老所长,他这回又是为了他儿子的事来找我,我总不好一口回绝吧。当然,我也知道这事行不通,所以,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其实就是想从你这儿走个过场。”只听郑旭东叹息着说:“你是不知道,我这个老领导有多么精明,他要是看不到我给你打电话的电话记录,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只有给你打了这个电话,才好对他有个交代。”

    陈默雷知道自己误会了郑旭东,语气缓和了下来:“噢,原来是这样,那好,那我就好好配合你。既然红脸已经被你挑了,那这个黑脸就由我来唱吧。”

    接下来,两人闲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过了两天,陈默雷在食堂吃完午饭,本想回办公室睡个午觉,结果却接到秦怀远的电话,让他立即过去一趟。

    “什么事这么急呀?连个午觉都不让睡了?”陈默雷进门就问。

    “你先看看这个吧。”秦怀远把一封信递给陈默雷。

    陈默雷看完了信,气得把信往桌子上一摔:“这个宫延亮还要不要脸了?竟然告状告到高官会去了,还拿人大代表的身份当挡箭牌,说法院的执行工作要注意保护民营企业家的形象。我呸,他一个彻头彻尾的老赖,也配谈形象!”

    “行了!先别生气了。”秦怀远劝他说:“这是高官会转来的,他们不了解情况,需要我们作书面的回复。咱们还是先想想这事怎么办吧。你先说说,你是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