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到来,适合弯道超车。

    张清淮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早上去奶茶店打工,中午回家跟学院里的学长学姐们跟做项目,晚上则到拳馆练拳。上上下下脚步匆匆,街边路旁的风景常看常新。因为平静,所以一种从心底滋生的充实感让他很舒服,似乎眼前的浓雾终于拨开,马上要迎接光明。

    可那也只是马上而已。

    拳馆会一直开放到除夕夜那一天,然后直接闭馆到初八。现在没有课程安排,只有零星的学员在练习。张清淮换好衣服,沉默练拳。

    教练曾说过张清淮对于拳法的呼吸掌控不到位,因为拳击需要发力,如果不出声呼吸内力释放不出来就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张清淮确实有几次练完拳后体内发疼,但是越疼他越不想出声。

    因为在记忆中那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总是拿着鞭子鞭打自己,越出声打得就越重。久而久之,张清淮就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习惯,归根结底的目的还是为了保护自己。

    眼前的沙袋逐渐变成那个男人的脸,张清淮咬着牙眼睛猩红,打到沙袋上的拳头非常用力,他似乎正在拼命地击碎什么。可慢慢的,那个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宫越灿烂的笑容,张清淮收住力,全身的肌肉剧烈颤抖。

    “喂,清淮,马上就要闭馆了,我们先回去了,你记得关灯。”

    同来练拳的人对他喊了一声,张清淮点头,湿漉漉的刘海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表情。

    缓了一会儿,张清淮才去换衣服。空荡荡的场馆仅剩他一人,在他关完灯的时候,一道黑影从一旁窜出,强有力的胳膊勒住张清淮的脖子。张清淮屏住呼吸丝毫不慌,一个后击用胳膊肘打到对方肋骨处,接着弯腰用力,直接将对方甩了出去。

    “呵呵呵,看来是我老了,而不是你长大了。”倒在地上的黑影发出一声嗤笑,像是恶魔的召唤。

    张清淮身体一僵,随即缓缓直起腰开灯。空旷的场馆再一次亮起,倒在地上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壮汉,两鬓斑白满脸络腮胡子,但尽管如此还是能看出对方年轻时是个狠角色,因为其右脸上有个非常恐怖的疤痕。

    这个人是张清淮的姨夫邱澎,但张清淮从不承认。

    “你来找我干什么?”他眼里充满厌恶,语气非常凉,就像是外面冰洁的雪花一样。

    “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邱澎从地上爬起来,揉揉自己的胳膊,咧嘴笑:“我可是你姨夫啊,为什么不能来找你?”

    “你跟姨妈根本就没结婚,你不算我的姨夫。”

    “呵呵,你不也是你姨妈捡回来的小屁孩,还真以为你跟你姨妈有血缘关系啊!”男人开始反讥。

    张清淮很不愿意回忆那段过往,也不愿意承认邱澎的存在。

    邱澎是张清淮姨妈的男朋友,自从姨妈把自己捡回去后,“一家三口”的奇特情形怎么看怎么别扭。邱澎年轻气壮,平日沉默寡言,可一旦喝醉就变成魔鬼家暴姨妈跟张清淮。后来姨妈病重,邱澎不见踪影。这个强行拼凑的“家”也就散了。

    其实张清淮很讨厌邱澎,却不得不承认邱澎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对方没有文化只能靠蛮力吃饭,他在工地搬一天砖赚七八十块钱,拿三十块钱抽烟喝酒,剩下的五十块钱却存下来给张清淮当学费。他有时候还会兴高采烈地抽查张清淮的功课,虽然不懂但是看得认真。

    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喝醉酒就会家暴的恶魔。

    “你来找我是想问我要钱?”张清淮难以原谅邱澎对自己和姨妈的所作所为,但他养过自己,这个恩情不想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