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任凭张吉东怎么闹,爷爷也没有动手打人,反而是把自己扇了一耳光。

    “窝囊啊!这一辈子活得真是太窝囊了。”张大栓埋着头坐在土灶前,眼睛看着灶膛里不断闪烁的火光。

    张吉东和张吉灵两个倒是不哭了,看着爷爷变成这个样子,两个姐弟很是无助。

    “吉灵,带弟弟去房间把作业做好。”肖代娣说道。

    周玉树从外面走进来,进屋就笑呵呵地说道:“大栓,莫生气了,那条黑鱼替你家报仇了。”

    “玉树哥,你莫乱说,万一被杨支书听到了,我家可得罪不起啊。”肖代娣说道。

    “我不是跟你们开玩笑,这事是真的。刚刚我带孙子去杨医师那里打针,你猜我看到什么了?杨宝嵩一家人也在杨医师屋里。杨长华的手被那条黑鱼咬住不放。那条黑鱼当真是厉害,身上的肉都被剁得稀烂,就是不松口。搞不好,杨长华的手指保不住。”周玉树说道。

    “那不坏事了?杨支书还不因为这事迁怒我们家?”肖代娣急得团团转。

    “这是报应!关我们家什么事?我们非要把鱼送给他杨支书?”张大栓来了火气。

    周玉树点点头:“就是这个理。坏事做绝了,迟早遭报应。那个杨长华也不是个善茬,双河村的年轻人有几个没被他欺负过?”

    “后来怎么样了?杨长华的手治好了没?”张大栓问道。

    “治好个屁。杨医师就是一个赤脚医师,当初还是因为杨宝嵩给他搞关系,才搞起那个诊所的,他能有多大的本事?这也是杨宝嵩的报应啊,当初我家宝群从卫校毕业,想在村部那里办个诊所,愣是让杨宝嵩逼得出去了。也幸好是被杨宝嵩逼得开不成诊所,不然人家哪里能去广东发财?”

    宝群是周玉树大哥周玉泉的儿子,当年卫校毕业没能在双河村开成诊所,就一气之下去了广东,在花城开了一家小诊所,后来赚了钱又开了一家药店,现在已经在花城买了房子,药店也开了好几家。过年的时候开了一台宝马回来,给周家人争了光。

    杨医师杨义林倒也上过卫校,不过上了不到一年,就因为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了。回来之后,人家就开起了诊所,当然不是因为他是天才,而是因为他姓杨,是杨宝嵩的侄子。杨宝嵩让杨义林办起了双河村卫生站,还托关系在县里办了个乡里医师资格证。这个证在城里是不管用的,乡里人命贱,也缺医少药,所以搞了这么一个特别的制度。杨义林虽然上过卫校,压根就没学到一点本事,连扎针都扎不好。村子里人来看病,就知道开药。

    张吉灵与张吉东两个躲在房间里偷听。其实也不算偷听,周玉树这么大的嗓门,他们两个想不听到都不容易。

    “弟弟,你听到没?那条黑鱼把杨长华的手给咬住了。活该!”张吉灵说道。

    张吉东牙齿咬得嘎嘎响:“咬死他!”

    “弟弟,之前你是怎么让那条黑鱼松口的?”张吉灵记得那条黑鱼被拉上来的时候,要是死死地咬住麻线结。

    “我敲了一下它的脑袋。”张吉东说道。

    “就这么简单?”张吉灵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简单。

    “嗯。”

    “那条黑鱼在咱们家不咬人,怎么到了杨土匪家就咬人了呢?”张吉灵回想起来后怕不已,她可以用手摸了好几回,要是被咬住,该有多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