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郁汝癸的一箭尚未射出,一朵红色妖莲冲天而出。瞧着形容巨大,许久不散,质量上乘,绝非寻常之物,用它的人必定非富即贵。果不其然,那白衣首领毫不迟疑地放弃梁如歌,留下副手支应着,自己匆匆带着一半人马离去。

    “主上,少将军,不如趁机重伤此等重要人物,一旦北朝内乱,我等便有更多的时间应对了。”

    余晖是赫云旗的侍从,其父乃赫定山的副将,自幼与赫云旗一道在军中磨练,悍勇却差些谋略,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赫云旗不待郁汝癸开口便否决了,“今日之事已涉及胡商,他们持有的是火云签,不消说一路的驿站留有记载,便是进城的那刻起,就已在官府登案造册。若今夜重伤此人物,查起来无异于给了北朝一个出兵的口实。”

    余晖恨恨握了握拳,“只怪那梁如歌手段拙劣,竟连隐匿踪迹都不会。”

    隐匿踪迹谈何容易!赫云旗轻叹口气,心道若是杀了北朝皇帝就能解决此事,以主上的手段,万不会留他至今。个人之力再拔萃,难抵千军,盖世英雄也避万马刀钺。

    “谁?”余晖瞥见一人持刀再入战局,竟奔着梁如歌而去,不由惊喝道:“有人偷袭!”

    赫云旗定睛一看,却是他的熟人——冉锋。方才局势混乱,侍卫四处逃命将他们冲散开来。许是稍有喘息,许是杀了围困的侍卫,刚得自由,又一头扑进了战局。他从前做副将时便杀敌在前生死置之度外,如今格了军务仍不改当年。

    赫云旗认得他,余晖自是认得。两人难得直面,不禁面红耳赤,余晖厉声责备道:“你怎这般糊涂!卖国求荣之事怎做得!枉我顾念交情为你求情,你太让我失望了。”

    冉锋抿唇咬牙一言不发,他见那梁大人垂颈无力,不知生死,顿时心急如焚,一把大刀耍起来虎虎生风,压过余晖一头去。

    紧要时刻,白衣又携众赶回。

    左龚征退回几步护在他身前,压低声音道:“方才收到消息,称李非境李大人不刻便至。”

    “嗯?”白衣眉尖蹙起,怎惊动了禁军守卫营?他暗暗握紧了手里调动禁军的腰牌,姜寒光历来与这李非境不对付,两人碰面恐难成事。再者,调动禁军守卫营的兵马本是不得已而为之,一旦被皇帝或其它有心人察觉起了警备之心,后果不堪设想。

    白衣轻呼口气,而李非境来搅和定是奉了平霁王之意,这下麻烦了!

    这边隐匿在高处俯瞰的郁汝癸微侧了侧脸,自那白衣首领一回来,他便看到了身后押着的几个人。杀手楼他有所接触,一眼看出了那三人的来历。只有最后一个几近拖着来的人叫他在意,脊背破烂的青色衣衫,腰间别着的一把腰扇,躺在厮杀的人群脚下,无声无息,不知生死。

    郁汝癸定定望着她半晌,轻声道:“废物。”

    赫云旗闻声顺着他的视线寻去,略有些惊疑,“是她?怎得还被抓了?”

    郁汝癸握着长弓向前走了一步,正要抽箭,赫云旗侧耳倾听后一把拦住,“主上你听,有很多人马朝这里来了,梁如歌如何处置?带回还是赐死在这里?”

    “梁如歌一介州牧,手里哪来的军事布防图?”

    “潍城自古富庶之地,有江贯穿其中,鱼米享之不尽,是以历来朝中大臣多与之交好。然而一旦交往过密,甚至妻小都养在城中便会出现新的祸患,很多辛密自然也就不是秘密了。”赫云旗蹙眉,轻叹口气,“这梁家三代前是封地王侯,传至梁如歌时,已不知积累了多少资源。若说他手中私藏了军事布防图,我倒是信的,不然他也不敢来北朝交易。”

    郁汝癸聆听之际蓦然抽出一根精钢所制的长箭来,架在弓上,却仍是瞄准了那冯春生。

    几乎须臾间一列人马飞奔而至。李非境在离得极近的地方猛然勒马,骏马嘶鸣,堪堪刹住,他长鞭一挥竟将一个金鳞军掀翻在地。白衣执剑正欲上前,他翻身下马又一鞭挥向了一位反剪双手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