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珧沉着脸,面容沉郁如冰,看向裴冽的眼神毫无波澜,心中却微有起伏。

    她以为自己醒来之后谁的话都不会信,可照日月的忠心说起来就像镜花水月,美则美矣,一触碰却是一场空,谁也不知道哪一刻这忠心就变了,变成尖锐的利剑转头刺向自己人。

    人总不会被敌人背叛,人只会被最信赖最亲近的人背叛。

    但是裴冽语气轻巧地说出那几句话时,就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人无意识地就想要选择相信。

    有些人有些话的分量,一说出口便知道有多重。

    “本宫不怀疑王爷的忠心,或者说,本宫不怀疑你天性逍遥,不爱拘束于那一权一势,”姬珧收回视线,看向秦徵涣,“但你总要拿出点诚意来看看,江东这时候,可不是保全自身就能一直安稳无虞的。”

    裴冽也道:“江东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到繁州那边,繁州若是败了,江则燮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

    秦徵涣不置可否,寂静片刻,点头说:“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想过要站在他那边,江则燮这个人疑心重,他来江东拉拢我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公主的驸马来了而已,若是驸马没来过,江东就是他下一个目标。”

    姬珧听到这,笑着点了点头:“驸马这步棋走得还是挺好的。”

    二人听不出她话音中是讽刺更多还是赞赏更多,姬珧也不做解释,看着秦徵涣道:“有件事,还需要你那边配合一下。”

    秦徵涣微怔,而后如梦初醒一般:“你是想做戏吧。”

    “本宫南北夹击,这次泊州攻守战,双方各有损伤,这就暂且不论。但涉江王未做抵抗,才两天就投降于本宫,江东守备军之中定有许多心有不服之人,加上你对本宫毕恭毕敬,在他们眼底更似摇尾乞怜,这时候有几个守将不服气,愤而出走,不是很正常吗?”

    秦徵涣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沉思半晌,才抬头道:“那就需要挑选几个信得过的心腹了。”

    姬珧想起佑安门那边的金宁卫传来的消息,笑道:“本宫看那个徐都尉就挺合适。”

    秦徵涣点头:“那就他了!”

    被指定的徐正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秦徵涣在这边替他一槌定音,已经将他“卖”了。

    ——

    正事说完,姬珧从正厅出来,回了王府为她准备的客舍,裴冽眉头轻皱,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的位置,到了住处之后,他后脚踏进房门,反手将门一关,看着前面的背影道:“你打算在泊州停留多久?”

    姬珧转身,没有迟疑,回道:“三五天。”

    裴冽又问:“然后回繁州吗?”

    姬珧先是点了点头,又摇头:“我回繁州,你回金宁。”

    裴冽一怔,眉头皱得更深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