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娘没了主意,也不管那戏台子上唱的什么,心里头只想着如何跟郎君解释这一章,她还没打定主意,就听到宋如是笑道:“郎君可算是来了,这戏正到了精彩的时候。”

    李诃身穿青衫,从那一处走了过来,他走近宋如是,只到身旁,方才温和道:“如此正是时候。”

    就这一句,听到了石娘的耳朵眼儿里,只觉得李诃是在出言嘲讽,她心里头很是忐忑,一时想到那外室,索性盯着李诃腰上悬着的玉佩看了起来,“郎君来的正好,奴婢且有一句话要问郎君,那唱曲儿的姑娘不知被郎君安置在何处?”

    李诃似是这才瞧见石娘,他深深看了石娘一眼,口中道:“在一处宅子里头。”

    “什么?”石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郎君竟是这般痛痛快快的认下了此事,“郎君竟然真的养下了外室?”

    “郎君怎能如此?”开口的却是春花,她的声音又软又低,只瞪圆了眼睛,“那小郎君说的竟是真的。”

    “小郎君?”穿云问了一句,“他何时来的?”

    “方才来了半天,又陪着娘子说了会子话,方才走了。”春花老实道。

    穿云扯了扯袖口,一脸的心不在焉,“他来做什么?”

    “来告诉咱们莫要做那糊涂虫。”此番开口的是石娘,她只看着李诃,口中愤愤不平道:“郎君即便是想要纳妾,也该同娘子商量了才是,怎地就这般不声不响的收了个外宅?”

    “石娘……”宋如是轻斥一句,“有事回去再说。”

    石娘收敛了声音,又看那一处东边儿有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正看过来,她便压低了声音,仍旧是义愤填膺道:“娘子此番还只顾着郎君的面子,他但凡为娘子着想一点点,也不该做下如此糊涂事。”

    “石娘,你莫要说了。”春花扯了扯石娘的衣袖,“那小郎君说的未必是真的,郎君对娘子一心一意,必然不会做下这种对不住娘子的事情。”

    “春花你还要替郎君说话不成?”石娘越发气愤,“方才那小郎君的话,你莫不是没有听清楚不成?你耳朵背听不清楚也就罢了,奴婢可是听得一清二楚,郎君此番都在外头置办起宅子来了,咱们竟是连问一声也不成吗?”

    “石娘……”春花欲给穿云使眼色,谁知穿云不知何时竟是不见了踪影,他只低声劝道:“咱们为奴为婢的,郎君如何同咱们解释?此”

    “为奴为婢就该看着自家娘子受气不成?”石娘越说越来火气,只推了春花一把,“咱们为奴为婢的就活该看着自家主子被人欺负不成?郎君既然坦坦荡荡说出了那外室,如今且告诉奴婢一声,那女子究竟在何处?”

    “石娘……”宋如是缓声开了口,“你莫不是还信不过你家郎君不成?”

    “奴婢原先信得过,此番却是信不过!”石娘挺直了身板儿,只看着李诃不服气的说道。

    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唱的正妙,底下看戏的有看得如痴如醉的,也有自顾自的吃炒货的,还有那婆子东瞅瞅西看看,只顾瞧热闹。

    那热闹也是奇怪,你若不爱瞧热闹,那便方圆百里也没有一处热闹好瞧,但你若是爱瞧热闹,那便一步开外也有热闹好瞧。

    宋如是主仆三人方才起了高腔,那厢就有婆子凑起了热闹,待听了三五成的闲话,那婆子的眼睛便放起光来。

    今日倒是个极好的天气,正是那一句十月还有小阳春,这天色便正是那小阳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