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手时,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线出现在眼前。

    庄司捻起没入手腕上的一头,反复摩挲着,可指腹触感却是空无一物,这红线就像是凭空出现的,其上的光芒由朦胧渐盛,颇有种警示意味。

    眼见这红线快要亮得像条荧光带了,庄司生怕这光亮再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引来,只能沿着漂浮的线身缠毛线球似的边走边藏。

    每走一步,红线就越亮,红光曲折于书架之间,最后一端又深埋进秦言的手腕。

    庄司捧着这个看得见摸不着的红线球站在秦言身边,红光映在对方捧着的一本文册上,依稀可见胡斐两字。

    “胡斐不是妖怪吗?”

    “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秦言抬眼扫过庄司的脸,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胡斐的生死簿上。

    “刚刚有人来了,我差点被发现,不过还好我机灵,立马就躲进来了。”

    “嗯。”

    漫不经心的一声。

    秦言看起来比之前冷淡了不少,庄司闭上嘴,嘴角也失落地耷拉下来。

    胡斐在册的所有生平都在这一本厚厚的名册上,秦言咬破手指,鲜血涂抹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瞬间便把它抹去。

    随后,整本名册上的字都如同被火点燃一般,从纸上被星火蚕食。翻动书页,每一张都逐渐回归空白。

    “你这是在干什么。”手里的红线光芒愈盛,庄司下意识按住秦言托书的手,“这是胡斐的生死簿……”

    合上名册,秦言面向庄司,垂眼看他:“回去以后,就再也没有胡斐这个人了。现在,有些事你也有权知道。”

    秦言把庄司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你应该也感觉的到,我和你在一起时,我们有共鸣。”

    “是……”庄司突然开始害怕秦言接下来的话了,他有预感,这可能会成为打破现在自己所喜欢的和谐关系的开始。

    “因为你的心是我给你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庄司挣开手,把秦言推开,捧在臂弯的红线球又散开,弯弯曲曲地将两人包围。

    “很早以前我就把心头那块能够生发情感的地方割了下来,没有它,我就不会对任何人产生超脱自我控制的感情。它本应该被封印起来,可是有一天它逃跑了,而现在,它就在你这里——”秦言欺身而上,按在庄司的胸口,那里此刻跳动得无比激烈,像是在疯狂回应着他的抚摸,“你听,它在渴望我,它只是想重新回到我的身上,你对我产生的那些感情都是假的,是它在操纵你,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庄司活了二十年,做人就胜在知情识趣、有自知之明。

    庄司恍然大悟:一切突然就说得通了。难怪秦言对自己的好他都好像特别敏感,也许是没有过感情经历,所以特别向往这种有情可寄的感觉。其实仔细想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值得被喜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