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五月初二,辰时三刻。

    换算成现代时间,也就是早上七点四十五分左右,一般人家里这会儿正在用早膳,登门拜访为免也太早了一些。但此刻,一辆朴素的马车出现在濮府侧门外的道路上,并且在门前停住了。

    濮府的侧门平时并非无人值守,但今天等候在这里的只有一人:濮车侍的武学导师,“梨花将”卓婧。

    从马车里走下一个中年男人,黑色常服,不持寸铁,做路人打扮,但能让卓婧恭候的人,可能是个平头百姓吗?

    “大人,”卓婧向对方抱拳施礼:“属下已恭候多时。”

    那人点了点头,淡淡的回道:“好,辛苦了。来时我留意过,后面没有尾巴,别门口站着了,进去说。”

    “是,大人。”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濮府,驾车的马车夫摇动鞭子,不紧不慢的驱赶着马车离开。

    “尸体呢?”

    “都在后堂,其中三具杀手的,还有一具……”卓婧犹豫了一下:“沃顿居士的。”

    “行了,你不用吞吞吐吐,我没有责罚你或濮车侍的意思。”来人是客,他却大步流星的前往后堂,本该带路的卓婧反倒要跟在其后面,显然此人对濮府的营造极为熟悉。“我本以为没什么人会把沃顿放在心上,不太可能有针对他的袭击,所以只让你们正常对待就好。没想到一些江湖宗门排除异己的心思这么着急,连沃顿这种与世无争的武林中人都下手,是我疏忽了。”

    “可是大人,像沃顿这样的江湖散人都遇袭了,其他几个平时就不对付的宗门怎么一直没动静呢?按照我们的计划,他们这时候应该已经大打出手了。”

    “平静只是暂时的,如今整个京城早就成了一个火药桶,需要有人将它点燃。”二人转过几道门,后堂近在咫尺:“如果没有人愿意做,那就让我们锦衣卫来做。”

    卓婧了然于胸:“昨夜姜姑娘杀苍梧派掌门马纯,其人的尸体在一个时辰前被发现了,估计现在这会儿,身在京城的武林中人都应得到消息了。”

    “嗯,徐副使这次事办的很利落,整个苍梧派在京城的人马都被她清洗了,再添上夜袭濮府这事,够那些江湖客们人人自危,抢先动手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后堂门前,后堂禁闭的两扇木门无风自动,是被男人用内力推开:“当武林各大门派之间陷入互相怀疑与摩擦,损兵折将后,就是我们锦衣卫把这些江湖客一网打尽的时候了。”

    后堂里,濮车侍正在检查那三具杀手的尸体,见来人推门而入,连忙抱拳:“卑职见过钟大人。”

    来者,大明正三品官,锦衣卫指挥使——钟义。

    还没等钟义向濮车侍回礼,耳畔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钟大人?看来钟义你果然当上官啦,是不是担任锦衣卫啊?”

    钟义寻声而望,看着一个被铁链锁在墙角的青年人好奇道:“此是何人?”

    “一个说书先生,昨日被我带回府中,也是这场刺杀中唯一的目击者。”濮车侍指着地上的其中一具尸体作补充:“哦,有一个杀手就是被他干掉的。”

    “是吗?”钟义来了兴趣,俯身查验几具尸体:“用毛笔做成暗器,配合绳子和弹片组合了一张弓弩出来,你这个说书先生手很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