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烟土,即便是较为普通的,一个银元也只能买一两。

    桑元善疼孩子,见不得桑学文受苦,陆盈又是个没主见的,两人手里的钱,便逐渐消耗一空。

    桑学文去世前,家中只剩下几个银元,桑元善都打算豁出老脸,去跟人借钱了!

    李老板那一百银元,是桑学文刚开始赌博,不曾输光桑家家产时借的。

    早先两人一起喝酒玩乐,总是桑学文请客,所费不赀,因此,他虽跟李老板借了一百元,但并不将之当回事,以为李老板不会跟他讨要。

    李老板起初也并未跟桑家要钱,一直到桑家败落,才拿着欠条时不时上门奚落桑学文。

    当时的桑家,拿不出这一百元,直到桑元善去世,曾经跟桑元善相交的人前来拜祭,奉上奠仪,桑钱氏才总算将钱凑够。

    也因此,桑钱氏惹来很多闲话。

    此时有人去世,奠仪给的一般是蜡烛、锡箔之类,但桑钱氏让报丧的人给亲朋好友传话,让他们尽量给现钱。

    不仅如此,桑元善的葬礼,她也办得极为简薄,惹来某些亲朋的埋怨,觉得她亏了桑元善,为桑元善不值。

    原主就在葬礼上听了不少闲话,气得不行。

    桑钱氏自己,也极为愧疚,此时眼里含泪:“阿云,我对不住你爷爷,都没让他好好下葬,只是欠了钱,总要还的……”

    “奶,爷爷不会怪你的。”桑景云安慰桑钱氏。

    原主和桑钱氏都因为葬礼简陋而自责伤心,她却没有这样的想法。

    人死后,一切皆空。

    葬礼不过是给别人看的,总不能在一家子人都要过不下去的时候,还大操大办身后事。

    只是,桑家的情况,着实糟糕。

    将欠李老板的钱还清之后,他们家如今连一个银元都拿不出,只剩下几个银角子并三百多枚铜钱,总价值约莫四个银元。

    他们这宅子较为偏僻,又是熟人旧宅,租金不贵,但每月也要两元。

    此外,上海粮价较贵,大米每担要三元,也就是说,一百斤米,要三个银元。

    他们家七口人,一个月一担米根本不够吃,若是敞开肚子,两担都是吃得光的,这还没算菜钱。

    即便再节省,要养活一家七口人,要付房租,一个月也至少要八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