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服侍着薄沅换衣裳,小声地问晚上要吃些什么。

    她还是惶恐,像只初生的小鹿,怯生生的,于她而言,贴身侍奉主子可不比扫院子轻快,她总怕自己做错事。

    薄沅今天吃的有够多,晚上就不想再吃了,于是直截了当地跟水莲说不必准备了。

    水莲觉得这样不好,踌躇半晌,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磕绊着说,“您不能不吃饭哪,您太瘦了,多吃一点才好。”

    薄沅已拆完了头发,正对着镜子梳,闻言转过身子对水莲说:“我本来就吃不了太多东西,稍微多些就会难受,今天因为高兴,已吃了许多东西了,现在就不大舒服,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睡下呢。”

    殿下不能吃太多东西,水莲赶紧记在了心里头,而后又抓紧问:“殿下今天很高兴?”

    薄沅笑着点头,“对,很高兴。”而后又有些怅然,“我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那殿下是因为什么高兴呢?”得到了答案要记下来,只要知道了殿下高兴的原因,那下次她也能叫殿下高兴了,水莲开心地想。

    “很多。”薄沅郑重地说,“这世上有太多事情值得高兴了,可恨我从前竟忘了这个道理。”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水莲也因为薄沅的快乐而快乐,“只要殿下高兴就好了。”

    薄沅也说,“是啊,只要高兴就好了。”

    “殿下一个人出去,不叫我跟着,我担心得很,总怕殿下碰到什么不好的事。”水莲苦着脸。

    薄沅宽慰她道:“能出什么事呢?这座城池我可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她又问,“我不在这段时间,有没有出什么事?”

    薄沅坚持着要自己一个人出去,走的时候告诫水莲,叫她对外说自己病了,谁都不见,门窗要关紧,谁也不准进去。

    水莲摇头,“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午后时分,有个人来,说是四皇子妃,想见殿下,但是听说殿下病了,就说改日再来,怕打扰殿下静养。”

    薄沅捋头发的手停住了,四皇子妃?她来干什么?

    夜色落下来时,水莲听薄沅的吩咐,点了十几盏的灯,亮堂堂照着,白昼一般。

    薄沅只着一身里衣,盘腿坐在床上,正捧着本书,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刚沐浴完,头发还未干,周身氤氲着水汽,像朵朝雾里带露的白色牡丹,清丽雅逸。

    赵衡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一番景象,叫他脚步都停下。

    薄沅难以专心。她看两段书,还不等深究其意,思绪就已飘向远处,她该如何脱身?怎样劝动母亲同她一块走?韩听音因什么找她?

    没有一个问题得到解答,书也看不进去,两厢荒废,薄沅懊恼极了,忿忿将书往床尾掷。

    水莲“咔嚓”一声剪断了枯黑的芯绳,听见声响就要往薄沅那边看,才抬头,瞧见了门口的赵衡,她正要喊人,赵衡朝她嘘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