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云智点头,“都说天家无情,当年钱玉和官家的风流韵事还被写成话本在街巷里流传,也不过是笑话,皇权面前情谊就是一坨狗屎。”

    姬圆扑哧一笑,“我吃东西呢,你说话矜持点。”

    御史台的奏告堆满了费无忧的桌案,这次事情的发展终于符合他的预期,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谢良辰是假皇子,但眼下不是舍弃他的时候。

    邓恩慈立在阶下,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垂着头做出一副聆听圣训状,两鬓泛起些许霜白,衬得他眉目苍老。

    费无忧就这样无声盯了他片刻,开口道:“骆水天可有消息?”

    钱玉落马后,骆水天理应一同下狱,但他跑得快,在陈双鲤交出账本的前一日便打道回了鲁南,如今虎威军严阵以待,眼看就要发展为一方割据的藩镇。

    其实苍梧眼下的处境并不轻松。

    谢源在与南元交战,如果把鲁南逼急了,相当于给南元露了道活口子,京城便会被轻易暴露在南元骑兵的铁蹄之下。

    这些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费无忧难免燥火旺盛,想立刻办了邓恩慈泄愤。

    邓恩慈不意费无忧开口先问他骆水天的情况,只能将虎威军全军戒备的状态照实答了,毕竟骆水天也不再听命于他,自己目下是个孤家寡人。

    费无忧冷笑一声,“你这些年是越来越大胆了。”

    邓恩慈立刻跪下。

    “培植亲信,接近老三,在地方上垄断书院阻止庶民入仕,你当朕是傻子,当真不知道你干的那些勾当?朕谅你早些年办差尽心尽力,供奉丹药也够勤勉,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你倒好,做了马帅后只学会‘得寸进尺’四个字怎么写,连皇子都敢陷害,不如这皇位给你来做?!”

    费无忧倏然投掷了御笔,墨水泼洒在邓恩慈额上,大殿跪满了人。

    玉阶下的人依旧沉默着,费无忧胸口起伏,“你没有什么要对朕交代的吗?”

    邓恩慈忽然勾了勾唇角,站起了身子。

    “放肆,朕何时准你起来了?!”

    “官家莫急,”邓恩慈抬起头来,眼里的惊惧就像蜕皮一样消散得无影无踪,“臣是担心您一时急火攻心,损伤龙体。”

    费无忧惊怒交加,“你说什……”

    话音未落,他倏地眼前一黑,跌坐回紫檀椅上,四肢百骸毫无预兆地抽搐。

    “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