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临近中元,岑远心里的焦虑便加重一分,偏偏最近一段时间,晏暄变得十分繁忙,连着五六天都是卯时出,子时才归,他想找人出去骑个马狩个猎,转移一下注意力都不成。

    尽管他知道这一世的锦安宫中并没有碧灵存在,而且蒋昭仪最近的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不适,但他仍然担心会突发什么变故。

    因此,即便知道不合规矩,他依旧每日都往宫中跑,直到宫禁时分才卡着日头出宫。

    到了中元当天,就连蒋昭仪都不由教训他:“你这几日天天往宫里跑,又不去早朝,再如此以往,你父皇铁定又要骂你。”

    这时早已过了杏花开花的季节,院子里那几颗杏花树光秃秃的,被周围一片榆树盖住了枝叶下。

    岑远捻了片叶子,装作漫不经心地笑道:“左右闲来无事罢了,母妃这就嫌弃儿臣了?”

    “我哪儿敢嫌弃你。”蒋昭仪柔指点了点对方额头,“你与晏暄的成亲日子定下了?”

    “嗯,前些日子宫里差人告知我们了。”岑远道,“八月十六。”

    “下个月就是成了亲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蒋昭仪说着,就和天底下所有见证了自己孩子成长的父母一样喟叹一声。

    “母妃这几日老在回想你们小时候来这里玩乐的日子,眨眼间就这么多年过去,现在看着柱子上那些你用来同晏暄比较身高的刻痕,都好像是昨日发生的事。”

    闻言,岑远拿了个橘子剥了起来,欲盖弥彰似的,一边小声嘀咕:“刻痕有什么好看的,哪年都是他比我高。”

    然而蒋昭仪听见了他这嘀咕,微微笑了笑:“上次让你同晏暄一道来看母妃,结果两个人都只错开时间来过。”

    “晏大人大忙人,哪能像我这般悠闲。”岑远道。

    蒋昭仪下意识一张口,似是又要教训,但下一刻她就摇了摇头,无可奈何般道:“悠闲也有悠闲的好,比起劳碌一身,像你父皇那般搞坏了身子,母妃还宁可你就这样,开心地活着就行。”

    岑远扯了下嘴角,没有回答,只将剥好的橘子递给蒋昭仪,自己又重新拿了一个。

    “若你们还是小时候该多好。”蒋昭仪接过橘子,一瓣瓣地塞入口中。她今日像是铁了心要回忆过去,在吃完后又道:

    “母妃还记得,那时候是上元佳节,晏大将军不在长安,你就偷偷跑出宫,拖着晏暄到我这来过节。那时陛下歇下了,就我们三个人坐在这院子里赏月,我同你们讲——”

    “记得记得。”岑远连忙摆手打断对方的话,“讲您和父皇初见时的故事呗。母妃,您都说了多少遍了。”

    蒋昭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只是母妃那时候也是没想到啊,有朝一日,你们竟会结成一段良缘。”

    ……

    那时正是岑远同晏暄一起过的第一次上元。

    每次一到上元佳节,宫中都会设宴,而每次席后,宁帝都会单独到锦安宫来,与蒋昭仪再一同享用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