粢娘一边笑着,一边进了落竹阁。

    看见她进来,安夫子很快告退,只留下她们和听楼三人。

    “学得不错。”粢娘赞道,“这么短的时间,你能学成这样,已是很不错了,唉,我之前还以为你学不下去,要把琴砸了呢。”

    殷错自然知道,粢娘若是只想夸她,是绝不会跑来落竹阁的,但她不好表现出来,只道:“粢娘谬赞了,夫子说我天赋不成,弹琴犹如砍柴,您这般夸我,倒让我不好意思了。”

    “你日日都得学这么多东西,又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累,学成这样自然很不错了,”粢娘夸道,“夫子说你一般,也是想鞭策你,让你不要骄傲。”

    “这样吗?”殷错笑了起来,露出一丝羞愧来,“我还觉得夫子们其实并不愿意教我呢,这样想来,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粢娘见她会因此而感到羞惭,心下更是认定殷错是个好孩子,她温言宽慰道:“没事,夫子们不会怪罪你的,你这般年纪就能学点有模有样,夫子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还不待殷错再说些什么,粢娘又道:“对了,这次过来也是想和你说一声,送你过来的那两人,死了。”

    殷错开始很有些不解,好像忘了送她来的两人是谁了似的,半秒后,她才恍然大悟道:“您说那两人……他们死了?”

    粢娘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殷错低垂下眉眼,但很快恢复平静:“天气渐冷,野人无食,死了也很正常。”

    粢娘对殷错的态度十分满意,她来之前就想过了,若是阿错承认是她做的该如何,若阿错表现得太过悲伤又如何,这都不好。

    她不希望阿错小小年纪便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报仇有许多种方法,年纪尚小时就这么干,以后很容易走了弯路,但为他人之死太难过也不好,心神这般容易被牵动,活不长的。

    像阿错这样就很好。

    粢娘想,哪怕阿错是装的,也证明她有这个实力瞒天过海,以后真能成一番事业也不无可能,若她不是装的,那阿错也是个心性不错之人。

    ——

    虽然殷孟吩咐了,让他找些人去寻找像殷错似的女孩,但殷伯还是只派了四个人,加上他自己,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寻找。

    这种事,总不要太多人知道才好。

    殷伯是前任殷家家主的异母兄弟,也就是前前任家主之子,只因为殷伯生母出身低贱,他也只是殷家的一个家奴罢了,虽然他看着殷孟从小长大,但毕竟主奴有别,能得殷孟一句阿伯,他已经很荣幸了。

    他能得殷姓,都是殷孟信重他的表现,虽然殷伯明白,殷孟如此施恩是想让他为殷家效力,可这恩情,殷伯不能不认。

    得了殷姓,起码他死后也能有个碑了,而他的后代,也不必沦落得世代为奴。

    殷伯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看着车内已有的几个女孩,稍稍流露出一丝不满。

    不行啊,果然野人就是野人,哪怕相貌稍微清秀点,也难掩身上的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