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宸进来的身后,赵飞雪正在写信。她已经写好了十几封信了,仍然没有停笔的意思。

    抬头看了看李宸,笑道:“你也知道苍狼营出现在了川西的消息了?”

    李宸点了点头,道:“苍狼营亮出了旗帜之后,就不再是秘密了。原来这都是我哥与他们商议好的计划,就是为了引出川西那些阴谋割据的野心家。苍狼营出现了,那就是说野心家已经暴露了,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了苍狼营的沿途护卫,你爹与大师兄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了。”

    赵飞雪又将写好的一封信封好,起身笑道:“并不是完全没有危险。圣州并不担心看得见的危险,而是担心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射出的冷箭。”微微一笑,觉得自己这话很有意思,又道:“其实什么事情不是一样呢?虽说只要实力够强,可以根本就不用管什么阴谋诡计。就算是一个足智多谋、算无遗策之人,也会对那些强大如山的人物束手无策。但强大到那种程度的能有几人呢?屈指可数。这些人啊,都摆在那里,谁都看得见。既然如此,不去碰他们不就是了。其他人呢?谁敢说就一定比谁强大?我觉得不见得。既然如此,谁能赢,谁能笑到最后,除了自己的实力之外,就是要靠智慧了。就像下棋一般,走一步看一步,与对手见招拆招,那是普通人;走一步看三步,那是高手;走一步看十步,那才是国手。”

    李宸有些听不懂,见她自信满满的样子,笑道:“这么说来,你就是国手了?”

    赵飞雪摇了摇头,道:“我还算不上国手。只有像爹那样,尚未开始巡边就已经策划好了一切的人,才算是国手。我至多算是个高手,只能说比普通人稍稍看的远了那么一点。”

    李宸更不懂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是糊涂?”

    赵飞雪更是得意,摇了摇头,道:“你不需要懂,也不用明白。”

    李宸觉得自己被轻视了,有些不高兴:“你才比我大了两个月,我还是你小娘,你这话说的怎么像是将我当个孩子?”

    赵飞雪大笑,坐在她身旁搂住她的腰,道:“你本就是个孩子,不过是个美的让人受不了的孩子。”

    李宸挣脱她的手,更是不开心,站起来道:“不跟我说实话,我可就走了。”

    赵飞雪又是哈哈大笑,将她拉回到椅子上,神秘一笑,低声道:“赵飞雪可是要当官了。”

    李宸大吃了一惊,上下打量她一番,奇道:“当官?你居然想要当官?”

    赵飞雪点了点头,道:“我是大司寇独生女儿,大司寇府公主,为什么就不能当官。”

    李宸还是有些不信,摇了摇头道:“官场上不仅规矩多,而且事务繁杂,有什么好玩的。哪比得上现在自由自在。你可想清楚了,真要当了官,你可就再也没有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赵飞雪并不认同,苦笑道:“这些天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这种日子谁不想过?但是谁又能真的过上这种日子?我是不再抱有幻想了。爹不过是巡边,还在大司寇的位子上呢,我就已经感受了被冷落的滋味。要是哪天爹真的不再那个位子上了,我该怎么办?那可就不是被冷落那么简单了了,而是要觉得凄凉了。”

    李宸道:“别瞎说。真到了那一天,你早就嫁人了。”吃吃一笑,道:“郝军经过几年历练,那时候还不已是一方大员了,哪就让你凄凉了。”

    提到郝军,赵飞雪心中有些异样。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但却绝非甜蜜。

    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已经不比从前了。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改变,就再也回不去了。

    赵飞雪想明白这点,并不难过,反倒是浑身轻松。笑道:“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你看大司库府的李珊师叔,今年不过才四十多岁,在府里,已经是位高权重、地位仅次大司库的两江总督了。手下千军万马、战将如云。同样是女人,论出身、论资源,我哪点不如她?我为什么就不能成为她,而是要成为受人保护、居人篱下的小女人呢?”

    李宸并不懂,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虽然觉得赵飞雪的话有些天真,但又不想打击她,轻轻点了点头,道:“你生来就有的,许多却是李珊做梦都得不到的。她既然能做到今天这样的地位,在大司库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当然也行。但她一路走来,吃得苦,受的罪,也是有目共睹。那种苦,那种罪,你真的可以吗?”